眼睛有些微微的刺痛,一個身穿素衣的女子緩緩睜開了眼睛,一絲陽光從窗子的縫隙中擠進,毫無保留地照在了女子的臉上,一張像極了莫夕顏的臉此時已經是慘白無光。
“咳咳……”女子恢複意識之後,感覺到胸腔中的劇烈疼痛,趴在地上狠狠地咳嗽起來。熟悉的環境,讓龍吟夫人有些啞然。
暗灰色的窗子,桌子上簡陋的茶具,那隻自己用了十幾年的小小茶杯,遍布茶垢的杯中現在已經是落滿塵土。吃力地從地上爬起,龍吟夫人扶著凳子勉強站起,目之所及,仍舊是滿目的肅殺與淒冷。梧桐,枯井,小小的閣院,原來我又回來了。
單薄的衣服上盡是被火燒過後的黑汙,龍吟夫人歎了一口氣,轉身向著內室走去,熟悉的地方竟然還留著自己舊時的衣物,小心地將衣物換下,龍吟夫人眼中劃過一絲無奈。輾轉幾番,竟然還是回到了這個地方,真是不知道是自己運氣太差還是天意如此。
微風吹過窗前,龍吟夫人的衣衫被迎麵而來的風吹起,額角的鬢發亂了,心也亂了起來。她以為自己可以忘記,可以忽視這裏曾經發生的一切,可以當做龍吟家族的嫡女從來不曾走進這裏,可是世間的事有多少可以被稱之為如果,龍吟夫人歎了一口氣,腦海中迷茫一片,忽然一句話入耳,打亂了她所有的思緒。
隻要,你還活著!
上一次,大夫人將龍吟夫人囚禁在這裏,三天,整整三天,沒有食一粒米,飲一滴水。能夠活下來,全是靠著鬼醫冷顏君和莫夕顏的堅持。
這一次,能不能逃得過呢?
龍吟夫人撫上自己雪白的手腕,一個翠綠的手鐲若隱若現。當年的兩個人,現在隻剩一個了,莫玉的娘親被大夫人害死扔在了小小院落裏的枯井之中,這裏,如今隻剩下這一隻玉鐲了。
嘴角微微含笑,龍吟夫人推開門,看著外麵守衛的府兵,臉上全都帶著濃重的殺氣。雖然龍吟夫人血靈之力極弱,可是大家族嫡女的見識卻讓她一點都不迷離,輕提裙擺從房內走出,守在屋門兩旁的府兵並不攔阻,隻是院落中隱藏的兵衛卻在她邁出一條腿的時候,“嚓!”的一聲,將手中的兵器亮了出來。
龍吟夫人呼吸著外麵極寒涼的空氣,眉頭緊蹙,不由地咳嗽起來。一個黑影不合時宜地出現在自己麵前,龍吟夫人抬起頭,果然對上大夫人那風頭正盛,幸災樂禍的臉。
龍吟夫人冷笑兩聲,轉身走進屋內,“咣當”一聲,將門緊閉。
大夫人剛想趁著龍吟夫人落難諷刺她兩句,沒想到會讓她關在門外,頓時火冒三丈。臉色鐵青地怒聲道:“好大的架子,在這莫府,我才是女主人!”
話音落下,屋內什麼聲音都沒有,安靜地都可以聽到一根針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大夫人攥緊手指,將手中的手帕沒好氣地丟在門框上。吩咐兩旁的府兵,“把門給我打開!”兩旁的府兵聽完,眼睛竟眨也不眨,其中的一個膽子比較大的沉聲道:“夫人,丞相有令,在四小姐沒來之前,任何人都不得見龍吟夫人,大夫人請回吧,不要叫我們為難!”
“你!”大夫人差點沒有咬碎自己的一口銀牙,右腳使勁在地上跺了一跺,不顧府兵的阻攔,雙手用力一按,緊閉的門就被推開,兩扇門緩緩向後退去,龍吟夫人恬淡的容顏慢慢出現在大夫人的麵前。
龍吟夫人右手端著茶杯,左手隨意地將茶壺裏的熱水倒進去,水汽氤氳著她絕美的容顏。大夫人晃了晃心神,猛然想起這一幕在很多年前曾經出現在自己麵前。那時,龍吟夫人還隻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身上血靈之力極盛,憑著顯赫的家世硬是嫁給了莫儒深,瞬間奪走了莫儒深對她八分的寵愛。
“咳咳……”龍吟夫人輕咳出聲,龍吟夫人也將自己的思緒拉了回來。
上前走了一步,門前的府兵已是十分無奈,大夫人硬闖,他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隻好識趣地將門關閉。
身後的門被緩緩地關上了,龍吟夫人一臉淡然。她看著陽光最後落入枯井,眼底一抹苦澀。
“再次來到這裏,妹妹有什麼感受?!難道還奢望著你那個寶貝女兒來救你麼?!”大夫人撿了主座坐下,眼睛裏輕蔑地看著龍吟夫人。
龍吟夫人淡然一笑,並不回答她的話,徑自說道:“姐姐還記得我是何時來這莫府的?”大夫人臉色微變,眼睛看著對麵的門扉,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
“那年,我記得莫玉的娘親還活著,那時候我們,還有你都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姐姐,難道那孩子的母親真的是一個通房麼?!”龍吟夫人雙手抱著茶杯,若有所思道。
大夫人麵色微變,沉聲道:
“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莫玉那孩子已經死了,他娘親也死了。不管是什麼人,隻要擋著我孩子的路,我定叫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龍吟夫人心中微微一沉,莫玉死了。怪不得,他們要將自己抓回莫府,將莫玉的死同莫夕顏聯係在一起,然後將自己作為最好的籌碼,威脅莫夕顏。
嘴裏微微感覺到一股淡淡的苦,龍吟夫人將手中的茶抿上一抿,微不可聞地輕笑兩聲,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