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狂風席卷過來,冷冽的身形一晃,在那股狂風中,進入了書院上層那個虛無的空間。兩排書架還在,那樣長的,好像這條路沒有盡頭。
冷冽走在兩排書架的中央,他希望自己走到盡頭的時候,那個人還是會在相同的地方等著他。
一步,一步,又一步。木門更近了,龍角的靈力更近了。冷冽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呼吸,他聽到了,這呼吸聲很重,很慢。
腳步同樣的,很重,很慢。
右手輕伸,冷冽摸到了那熟悉的門,今天,你會在這裏等著我麼?
門被冷冽打開了一個小縫兒,冷冽抬腿邁進去。血池上的龍角在不停的旋轉,靈獸之力從血池裏一絲一絲的被抽上去,血池的顏色越來越淺了。
周圍的一切開始變得虛無,冷冽坐在血池旁,他靠在了血池上,那龍角在拉扯著他,隻要他不伸出手去觸碰,一切都是這樣安靜。
他在這裏,而她卻沒有在。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這裏仍舊是那麼安靜。冷冽閉著眼睛,他很冷,恐怕,自從白丹死之後,他的骨子都是冷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冷冽聽到了有什麼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猛然的睜開眼睛,冷冽看到一個眉眼裏帶著哀傷的女子站在自己麵前。
眼神裏閃過一絲的驚詫,冷冽站起來,女子低了他一頭,冷冽站起來隻能看到她的秀發。那是幻覺啊,他明明是知道的,連一絲的意識都沒有的幻覺啊。
冷冽後退兩步,看著那女子黯然神傷的眼神,他心裏有一個地方突然變得很柔軟,很柔軟。
“白丹?”他道。
女子慢慢的抬起頭,口中卻不住的呢喃。
“……”
在說什麼呢?冷冽卻聽不清楚,他側耳去聽,身子離著那女子更近了。
女子臉上仍舊是沒有一絲的表情,好似一個木偶娃娃,隻是那嘴唇仍舊一張一合著,冷冽聽到,女子在呢喃,“走,你得走……”
走,你得走……
隻是這樣的一句話,冷冽深邃如海的眼睛裏卻有一種亮晶晶的東西出現了。
他嘴角微微的上揚,臉上露出一抹微笑來,這是他第一次笑,連那木偶娃娃也在這笑容裏淪陷了。
“我不走,我要在這裏陪著你,你在哪,我就在哪。”清冽的聲音響徹在整個九宮閣書院上層。
這個虛無空間,就在冷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靈獸之力四散,空間裏的一切變得扭曲了起來。隻有那個木偶娃娃卻更加真實,她的臉變的不再那樣透明,身子也開始真實起來。
她輕輕的抱住麵前這個笑的很疼的男子,一滴淚落了下來,“冽,你得走……”冷冽沉浸在這溫暖裏,卻沒有想到在女子說出這句話之後,懷裏溫熱的身體,卻突然的變成了一把利劍,深深的刺穿了他的心髒。
鮮血四濺,血池的顏色開始深了起來。冷冽的眼睛睜得很大,他忽然就想起了那滴淚,“冽,你得走……”
白丹說過的啊,他得走,可是心裏卻真的很舍不得。
靈境中的冷冽怎麼會舍得下白丹呢?他們,他們是多久沒有麵對麵的說過一句話?
不舍得……
冷冽體內的靈獸之力開始被龍角抽走,血池像一頭猛獸一般的吸走了他的鮮血。冷冽右手握住那長劍,狠狠地要將它拔下來,可是那利劍就仿佛是長在了身體裏一般,無論他怎樣努力,到最後,隻能是徒勞。
嘴角噙著一股鮮血,冷冽忍著不叫它留下來。可是意識已經快沒有了,他想回頭再看一眼,雖然知道這裏被九宮閣的大祭祀動了手腳,可是心裏還是不願,不願意就這樣舍下她。
冷冽回頭的一瞬,在血池的另一方,白丹靜靜的站在那裏,她的麵容越發模糊,可是冷冽就是知道,她是白丹。
對麵的女子沒有流淚,她隻是看著冷冽,看著對方的靈獸之力和鮮血被吸走。嘴角噙了一絲的冷意,女子道:“你該走的,這次,你真的該走的。你看到的,隻是一個空殼,難道你真的還以為,你能複活我麼?冷冽,我這一生,曾經有你,已經夠了。你快走,我求你,不要死在這裏,我求你!”
冷冽的心劇烈的撕扯,眼睛忽然變的模糊了,眼前的一切都是虛無。
身影猛地一閃,冷冽消失在女子的麵前。女子眼中的淚終於滴下,眼淚落地的那一刻,整個書院上層重新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