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吳帆手中有掌門令,方才竟還與自己大戰,想起先前的狂言,劉百裏心中一陣羞怒,吳帆簡直將他當猴子耍。
他竭力忍住怒意,嘴角咧開道,“嗬嗬,宗主倒是挺多心的。”
半空中吳帆與劉百裏的談話,一字不落地落在林道耳中,他雙眸一凝,想起他那個苛刻不帶半分人情味的師傅李尋道,竟也會如此悉心為他著想,心裏一暖,深吸了口氣,往半空拱手拜道,“多謝吳長老出手相救。”
心裏暗自說道,“多謝師傅養育之恩,愛護之德,弟子萬死難報。”
吳帆點頭示意,此子的心性他倒是很欣賞,與少年時的自己有幾分相像,性子卻更加堅韌。若是沒有出那檔子事,以後的修為限量定不在自己之下,極有可能成為青陽宗最年輕的化嬰大修士,即使是那遙不可及的散仙境,也未必沒有希望,可惜啊,他在心中暗暗搖頭,
宗主此去蜀山,真實的目的自然沒有瞞他,便是要替林道求得修補丹田與經脈的靈藥,但他暗自擔心,即便蜀山肯給,也未必有用,因他修為到了他這般境界,也沒聽過能修補丹田的妙藥。
丹田破損,基本上便是宣判了一個人修道之路的終結,龍舌蘭雖有偌大名頭,恐怕也沒有大的用處。
何況林道經脈盡毀,情況更加糟糕。
吳帆看著地上被血染紅青袍的林道,又瞥了眼他身旁悉心照顧的李夢嵐,或許這才是宗主非要救林道根本原因吧。
心念急轉之下,吳帆想了許多,但看著林道還在流血的傷口,馬上做出決斷,他的須彌戒一閃,手中握著一瓶丹藥,往下輕揮,“夢嵐侄女,你先帶林道回去養傷吧。”
李夢嵐接過丹藥,白玉淨瓶上刻著“小還”二字,低階修士中的療傷妙藥小還丹,她感激地看了眼吳帆,不再遲疑,將林道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緩緩朝青陽峰後山走去。
吳帆望著二人隱沒在轉角,方才轉過頭,對劉百裏警告道,“在下奉勸副宗主一句,莫要再尋林道的麻煩,否則宗主的怒火是你不可以想象的。”
劉百裏冷哼了一聲道,“此子已是廢物,我也懶得再與他糾纏。”他嘴上雖如此說,但心中對林道仍舊充滿怨毒,隻不過他不願在吳帆麵前提及。
吳帆了眼劉百裏,眼中的狠厲讓他心裏一歎,言語是無法打動這個小心眼的劉百裏的,他隻能靠掌門令壓著他,待到宗主回來,情況應該就會好轉。
他收了銀蛇劍,周身的劍芒逐漸變淡,落到了雜亂不堪的青石台上,皺了皺眉,吩咐幾個執事收拾殘局,而後一言不發,穿插進人群離開了。
劉百裏看著吳帆遠去的背影,眼中的怒意終於不再掩飾,握緊了幹皺的拳頭,黑色劍芒消失,也落在了青石台旁。
與他相熟的劉,王二長老麵麵相覷,想要上前與他搭話,卻被他鐵青的臉色嚇著,對視了幾眼,停在他不遠處不敢上前。
從林道的紫辰劍易手到劉百裏與吳帆大戰,已經過去了半日時間,青陽峰峰頂的天際烏雲壓空,厚厚的雲層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忽然,人群分開,一臉笑意的劉正羽衝到劉百裏身旁,他雖然噴了口血,但終歸是外傷,服了丹藥後立刻跑來向劉百裏獻殷勤,他估計師傅已經煉化了紫辰劍,他又怎麼可以放過這個獻媚的機會。
“徒兒恭喜師傅煉化紫辰劍,師傅可否給我展示一番,讓我看看這五階上品的劍靈法寶有何妙處?”
劉正羽腆著臉,壓根沒有注意到劉百裏漲紅的鐵青麵色。
他不知道紫辰劍的劍靈已被林道自爆了,劉百裏一聽他提起劍靈,心裏就沒來由的絞痛,夾雜著被吳帆羞辱的怒火,青袍一揮,劍芒夾雜著勁風,全都傾瀉到一臉笑意的劉正羽身上。
“孽障,再敢提劍靈二字,我就廢了你!”
劉正羽毫無準備,臉上的諂笑還沒收斂,一道強勁的劍芒就擊飛了他,撞在了本就破損不堪的青石台上,石屑亂飛,劉正羽感到體內氣血翻湧,新傷夾雜著舊傷,又噴出了幾口鮮血,眼裏露出冤枉之極的神色,還沒來得發問,就又暈了過去。
劉百裏稍稍恢複了理智,瞥了眼劉正羽,吩咐道,“帶他回去療傷。”
幾個低階弟子,又將昏厥的劉正羽像條死狗一樣拖回去。
低階弟子裏傳出稀稀落落的譏笑,劉正羽又一次成了宗門內的笑話。
……
黑雲壓空。
林道將手搭在李夢嵐的香肩,緩緩朝後山青竹林走去,後山山路不比前山,崎嶇異常,他的傷勢太重,又不能禦劍隨行,是以二人在山路上顛簸。
他身上被劍芒勁風扯出的道道傷口也隨之開裂愈合,咬牙強忍著,不吭一聲,因為無論周身怎樣疼痛,也比不了心中的刺痛,今日若不是夢嵐師姐與吳帆長老出手,他早就不知死了幾回,這種弱者的無力感,讓他感到沒來由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