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淶在安謐的黑暗中不知呆了多久。她隻守在原地,嘟囔著鬼界的鬼差們好逸惡勞,她都不知死了多久,都沒鬼差來牽引。黑暗中太寂寞,她百無聊賴,索性就開始扯玩頭發,但獨自一人總是容易想起從前的日子。她記起了兒時狐妖老娘為她梳理頭發的情景。狐妖老娘心靈手巧,每次都能給她紮出美美的不同的發髻……然後再被她狐妖二姐弄亂,最後她就頂著一頭枯蓬野草坐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哭。何淶歎了口氣,她想妖界了,她想老爹老娘了,想他不正常的大哥和不正經的二姐,還有沒修煉出人形的四弟。她還沒最後看他們一眼就這麼香消玉殞了,如此看來,再見他們隻能靠托夢了,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來鬼界看她?
何淶等啊等,終於看到一點幽幽的白光在前方閃爍,何淶想著:這些慢吞吞的鬼差終於到了,我終於可以離開這個破地方了。向白光走去,何淶卻感到之前輕飄飄的身體越來越重,她還來不及想怎麼回事,就被白光吞沒了。
等到何淶再次睜眼,熟悉的棕木床頂呈現在她的視野中。她盯著盯著,激動不已。
她還活著。生似乎對她開了個玩笑,將她帶到死的麵前,在她以為自己已經觸摸到了死時,又將她拉離。何淶激動地觸摸著手下柔軟的被褥,粗糙的手感卻讓她有種摸到世上最珍貴的綢緞的感覺。
不知自己躺了多久,何淶僵硬的扭過脖子,一張禍水紅顏出現在她眼前。
何淶從來沒感到這張臉這麼可愛過,眼含熱淚,激動地喚道:“二姐!”
妃斕好不容易等到何淶醒了,漂亮的狐狸眼瞪得溜圓,對著何淶就是一陣責怨:“死丫頭你可終於醒了,你知道你躺了幾天嗎?你都躺了半個月了!你再躺下去我們都準備給你辦後事了你知不知道!”
何淶滿臉幸福的聽著妃斕絮叨,劫後餘生,她覺得妃斕的埋怨是那麼的好聽。
看著何淶笑盈盈的聽她說話,妃斕眼睛一瞪,兩手一扯何淶的臉,邊拉邊咬牙道:“你還敢笑!你都快把我們嚇死了還笑!你個沒心沒肺的,還有臉笑!我把你的臉拉成南瓜看你還笑不笑!”
遭到襲擊,何淶飄在雲端的幸福頓時墜在地上跌個粉碎。何淶沒力氣撥開妃斕的手,隻能一邊痛的哼哼,一邊求饒:“唔恩,疼……我測(錯)了……你僧叟(鬆手),僧叟(鬆手)啊……”
妃斕氣消的差不多了,鬆開蹂躪何淶雙頰的魔掌,哼了一聲:“該!”
何淶躺在床上,一邊哼唧著,一邊向妃斕問道:“二姐,你怎麼來了?”
妃斕瞪了何淶一眼:“你都傳求救信了我們能不來嗎?我們要是不來,現在就得給你準備棺材了!”
何淶疑惑道:“你們?”
妃斕道:“哼,除了我,老爹,大哥,還有重蒼伯父,魔皇夫婦都來了,就為了你們這倆倒黴孩子。”妃斕看著何淶,心中火氣難消:“你說你寫那幾筆爛字就算了,你畫的那是什麼破玩意,家裏人就沒有看懂的!”
何淶當初傳信回去,畫了幅畫,內容是隗芒屠村,並寫有幾個字:轉告魔皇,魔臨人間,塗炭生靈。急援。
何淶委屈的道:“我畫的是那個魔頭屠村子啊。怕你們看不出緊急我才畫的啊。”
妃斕瞪著她:“你那畫的是魔頭?我們還以為是圍了酒招子的石柱子呢!還有你畫的村子,你見過哪家村子就兩間房子,兩個人啊?你都不如把這點墨水留著多寫幾個字了!最起碼你那破字我們還能看懂!害得我們耽誤了多少工夫!”妃斕說的口幹舌燥,灌了口涼茶,繼續道:“要不是我們後來直接放棄了你的畫,帶著石頭去找魔皇,再加上魔皇夫婦機敏,聞出母子石上的味道,趕緊帶著我們來,你就等著去奈何橋上排隊吧!”
何淶沒想到自己畫的畫差點害死了自己,於是羞紅了臉,慚愧的道:“我錯了……”
妃斕沒有放過他:“知道錯了有用嗎?我說你也夠可以的,才出了妖界幾天啊,就跑去找隗芒那個千年老家夥打架了,你是能耐大了唄!你是翅膀硬了唄!”妃斕看著何淶的臉恨不得再揉上幾把:“還把滾雷珠用了,你是全身精氣多的沒地方用了是吧!”
何淶第一次看到不正經的二姐這麼生氣,不由得汗顏:“二姐,我以後不會了……”
妃斕依舊生氣:“你還想有以後?以後你就在妖界待著吧,看老爹老娘會不會再把你放出來。”
何淶知道妃斕生氣,暫時不敢回嘴,隻好聽著妃斕繼續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