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演技過關,趁著大嬸兒慌亂的時候,這家夥趕緊拿手指朝著眼睛猛戳了兩下。
吃痛之下,眼睛發出了悲愴的抗議,淚水橫流。
天地變色,風起雲卷,完全沒有給人反應的機會,這裏就成了兄弟倆悲訴的最佳舞台。
石振秋的表演才剛剛開始。
“大嬸兒,我們也知道您的難處,還有一家人需要養活,全靠這點房租維持。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們這樣的小民需要互相理解才能好好地活著。什麼也不說了,都是我們兄弟運氣不好,才遭遇了這樣的困難。大嬸兒,造成這一切,都是因為我這個不爭氣的弟弟啊。可是我大哥他他有什麼錯啊,卻連父親的最後一麵都見不到了。大嬸兒,我知道我們的要求很過分,也讓您為難了。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您能為大哥買一張回家的車票,讓他能夠見到父親的最後一麵,我我從今以後就給您做牛做馬,來報答您的恩情了。”
他哭的是那麼的用力,是那麼的撕心裂肺,是那麼的感天動地,大嬸兒厚厚的黑色絲襪都被他的眼淚給濕透了。
從這倆貨一來,大嬸兒就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目的。
本著拚命占便宜、寧死不吃虧的原則,大嬸兒早就打定了主意,說什麼也不會把押金還給他們的。
奈何堅定的心意碰上不要臉的了,大嬸兒原本的氣勢在石振秋的表演麵前土崩瓦解,手足無措。
“這這這”
這成什麼了,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抱著老娘的腿,就在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看著,老娘不成逼良為娼的壞人了嘛。
“哎一古,孩子,好孩子,有話好好說,你先撒手,你先起來。”
大嬸兒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奈何石振秋跟秤砣一樣,死命地抱著,完全沒有撒手的意思。
就在這時,周圍看熱鬧的人也慢慢地圍了上來,還指指點點的。
大嬸兒徹底慌了,從來沒有麵對過這種情況啊。
讓兩個大男人痛哭流涕,背後又是自己的店鋪,這要是傳出去,今後可就名聲臭了。
到時候被人戳脊梁骨,還怎麼做生意啊?
一想到這裏,大嬸兒心都涼透了。
趕緊換了麵孔,也不在乎那些押金了。
“哎一古,兩個孩子啊,怎麼就到了這個份上啊?快點起來,快點起來,大嬸兒是那麼缺德的人嗎?不管怎麼說,人活著才有希望啊。給,這是你們的押金,快點拿著,好好的吃一頓,然後人生重新開始吧。”
眼看著四十萬擺在眼前,李大奎伸手就想要拿過來,石振秋卻更快一步。
他把錢搶到手裏,死死地攥著,卻又把胳膊往大嬸兒身前送。
“不能這樣啊,不能這樣啊。大嬸兒您也不容易,已經幫了我們這麼多,再這樣我們拿什麼來回報啊?不用把押金還給我們,隻要給大哥買一張車票,讓他見到伯父最後一眼就行了啊。”
大嬸兒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混蛋小子,眾目睽睽之下,你倆就跟瘟神一樣。不把錢退給你們,老娘今後在這條街上還怎麼做人啊?
“你這孩子,怎麼就不聽勸呢?好好拿著,今後可不能再這麼糊塗了。大嬸兒也是外地上京的人,知道你們的辛苦。今後好好努力吧,這麼可憐的樣兒可怎麼行啊?”
就在店鋪門口,眾人圍觀之下,原本火藥味十足的僵持,因為石振秋卓越而不要臉的表演,立馬變成了人間溫情,惹來了陣陣的叫好聲。
情勢如此,大嬸兒更加不敢難為他們了。
“來,乖哈,把錢好好揣好。今後有什麼困難,再來找大嬸兒,這裏就是你們的家啊。”
說到這個份上了,戲也演的差不多了。
石振秋終於鬆開了大嬸兒的腿,抹了抹眼淚,一把拽住了李大奎。
“大嬸兒,您的大恩大德,我們兄弟無以為報。就在這裏,我們兄弟兩個,給您行個大禮吧。”
說著,石振秋屁股撅起,雙手恭敬地擺在了頭前,結結實實地跪在了大嬸兒的麵前。
李大奎敢保證,活了快三十年,今天絕對是他反應最快的一天。
聽到石振秋的話,他一點都沒有遲鈍,緊跟著也跪了下來。
兩個結結實實的大禮,就跟合同上蓋了印了一樣,再沒有任何的轉圜餘地。
大嬸兒心都在淌血啊,四十萬就這麼沒了。
可情勢如此,她還不得不繃起笑臉,裝作慈眉善目。
“哎一古,可使不得啊,你們能夠好好的生活,我就心滿意足了。快點去吧,不要有負擔了。”
她真怕再跟這兩個孽畜照麵,心髒病會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