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道長說完這句話,便回到了人群,招呼眾人將牛老爺子的棺材抬進去,棺材一入坑,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響起一聲悶雷,緊接著陰雲密布,一道閃電劃破了蒼穹。
晴天霹靂,我活了二十年,從未見過這般怪事,明知道有問題,我本想招呼小道士離開,他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走,硬是要衝過去和他師父在一起。
沒想到,還沒跑過去,突然一道閃電擊中了曾道長,曾道長身子筆直地倒了下去。
“師父……”小道士大叫一聲跑了過去,我也急忙追過去,但為時已晚,曾道長顯然是死了,頭部出現一個血窟窿,白色的腦漿混合著殷紅的鮮血流了一地,很快被雨水帶走了。
突發事件讓所有人楞住了,反應過來之後,已經有很多人陸續散去,最後隻剩下了牛正直的家人留在現場。
小道士抱著曾道長的屍體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嘴裏大叫著:“師父,不要丟下我!”
“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師父,為什麼不聽,為什麼!”小道士情緒很激動,抓著牛正直的衣領依依不饒叫囂著。
牛正直推了他一把,小道士失去重心掉進了墓坑裏,我急忙拿著繩子放下去拉他,卻看到他身下滿是血。此刻棺材蓋上全是血,原本黑色的棺材已經染成了紅色,就連流進墓坑的雨水也被鮮血染紅了。
可那血卻不是曾道長的,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我將小道士從墓坑裏拉出來,他氣急敗壞,對牛正直冷哼一聲,背起曾道長的屍體就離開了現場。我匆匆跟上,幫他扶著曾道長的屍體,到了梨樹村,小道士將曾道長的屍體放進屋裏就昏了過去。
我找了村裏的人,叫來了赤腳醫生,醫生說是受了刺激,休息一下吃點藥就沒事了。一個下午我就在曾道長家裏守著小道士,直到現在我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前一刻還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轉瞬間就被雷劈了!
雨下了一個下午,天黑還沒止住,院子裏已經彙起了河流,不過下午四點多,外麵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了。將近五點的時候小道士醒了,看到他師父冰冷的屍體,不禁再次哭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隻有默不作聲陪在他身邊,等他哭累了,才抱著他師父放在床上,蓋上一層被子,然後從床底下拿出一把殺豬刀,破門而出。
我看這架勢像是要找村幹部報仇,殺人是犯法的,我豈能眼睜睜看著他做傻事。我立即衝出去,搶過他手中的殺豬刀,爭奪中,我倆倒在了泥水中,殺豬刀刺進了我的身體。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活不成了,疼痛讓我大腦有些反應不過來,我很害怕,原來生命是如此的脆弱。直到小道士把我扶起來,我仔細一看,原來殺豬刀並沒有刺進去,隻不過挑破了一層皮。
這一刀也算值,總算讓小道士冷靜了下來,他回到屋裏幫我包紮傷口,嘴裏憤憤道:“是牛正直害死了老曾,我一定要報仇,等著吧!”
在縫合傷口的時候小道士心不在焉,疼的我倒抽一口涼氣,我跟他說:“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吧,就算你殺了牛正直,你師父也過不過來了,再說,害死他的並不是牛正直……”
“哼!我不管,老曾因他而死,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個梁子結下了,恐怕再難解開,我是個外人,自然體會不到小道士的痛處,也無權幹涉他的決定。
按照習俗,曾道長的屍體需要停放七天,在此期間小道士說要為他師父超度,順便處理一下我的事情,否則我活不了多久了。
在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自己都是雲裏霧裏的,奶奶究竟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如今的我無依無靠,隻能仰仗小道士這根救命稻草了,能不能度過難關,全憑天意吧!
到了晚上,雨還是沒有停歇,天好似漏了一個洞,外麵風大雨大,小道士一直想著報仇,奈何自己卻病倒了,當天晚上就發了燒。
我連夜去請赤腳醫生開了點退燒藥,回來給小道士煎藥,藥煎好端過去的時候,看到他正在觀摩手中的羅庚,眉宇緊鎖。
片刻後他忽然翻身下床往外跑,站在院子裏仰著頭,我以為他是接受不了曾道長離世,想淋淋雨清醒一下而已,卻發現他在用手遮擋大雨,似乎在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