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風雪,鐵甲,棋局(5)(1 / 2)

有人說春風得意馬蹄疾,又有人說鮮衣怒馬少年時,總之年少風流總要騎個馬才算瀟瀟灑灑。

可宋知晉卻發自內心地討厭騎馬,因為他自認骨子裏是個文人,文人要麼倒騎青牛撚桃枝,縱情山水,要麼安步當車信步閑庭,縱馬馳騁多少算是有辱斯文。

但他今天騎在馬背上,心頭卻湧出一股極為強烈的鬥誌!

雖然出生大門大戶的他,從小便已經開始接手騎術的訓練,所謂四書五經六藝,六藝之中的禦,便是騎馬,所以他很小就懂得如何騎馬。

可他真正第一次發自內心的騎馬,是在青溪縣,是帶著親衛,去請焱威軍當救兵。

也正是因為那一次騎馬,他擁有了能夠將蘇牧踩在腳下的這一切,因為那一次騎馬,他成為了杭州的第一大英雄,而蘇牧這個第一才子則變成了現在這樣臭不可聞。

因為那次騎馬,趙鸞兒終於發自內心匍匐在他的胯下,趙宋兩家不再有人敢說他隻是一個不成器的紈絝子。

知州和廉訪使更是對他百般支持,讓他成為了從五品的團練使,整個杭州城中,沒有任何一個青年俊彥敢跟他叫板,哪怕當初的第一才子周甫彥,如果留在杭州,或許都要對他宋知晉說一個“服”字!

想起當初自己對周甫彥的巴結,想起蘇牧三番數次對他的打壓,先欺辱了自己的未婚妻趙鸞兒,又讓自己名聲掃地,甚至將周甫彥都給壓了下來,而後更是殺了趙文袞!

這一切的一切,他宋知晉都忍了下來,就是為了能夠有一天,將蘇牧真正踩在腳下,狠狠踐踏他的尊嚴!

是的,這個機會,終於還是來了,便是今日!

他披掛了團練使的明光葉加,頭上盔纓迎風飄揚,背後紅披風獵獵作響,雖然提著那杆馬槊手會很算,但他還是這麼拖著馬槊,氣昂昂地率領親兵,來到了蘇家的糧倉!

記得上一次他策動了諸多百姓來燒糧,卻被心狠手辣的蘇牧殺了好幾個人,念及此處,宋知晉便氣不打一處來,抬起馬槊,遙指著貨場,他高聲下令道。

“燒光!蕩平此處!”

貨場的護院和守衛見得大隊甲士轟隆而來,也是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逃命去也。

大焱朝安樂太平已經數十年,馬政極度衰敗,馬場稀少,培育不出太多的戰馬,所以都是步卒居多,這也是大焱朝軍隊為何無法抵擋北方蠻夷的原因。

杭州雖然富庶,但也不可能擁有太多的騎兵,似焱勇軍這般規模的軍鎮隊伍,也隻有區區五百不到的騎兵。

宋知晉雖然搜刮了不少的財富和物資,但也不敢跟焱勇軍爭搶馬匹資源,反而為了掩蓋自己的意圖,巴結趙霆趙約,與關少平打好關係,將馬匹都鮮了上去。

眼下三百人清一色步卒,雖然隻是團練兵,但由於宋知晉的刻意培養,其中很多人都配備了皮甲和製式直刀。

對於沒有見過世麵的貨場護院來說,這支三百人隊伍無疑像天兵神將一般雄偉而不可侵犯!

這些人都是宋知晉一手栽培出來的,可以算是宋知晉的親衛隊,在宋知晉親信的教唆之下,早已對宋知晉死心塌地。

他們深知宋知晉與蘇牧的恩恩怨怨,雖然覺得城頭還在血戰,他們來燒糧草,會將杭州陷入覆滅之地,但他們已經猜到了宋知晉的意圖。

隻要這場能夠成功,他們這些跟著宋知晉的親衛,也算是雞犬升天了。

他們都是從生死掙紮的難民營之中被挑出來的,沒有宋知晉,他們說不定早就餓死了,如今跟著宋知晉食香喝辣,還能有個盼頭,反正給誰賣命都是賣命,投了叛軍又如何?

如果宋知晉沒有招募他們,叛軍兵臨城下之時,說不定他們也會加入到方臘的叛軍之中的。

他們也沒讀過書,不會像讀書人那樣講什麼忠君愛國,他們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中,遭受貪官惡吏的欺辱,自然也就沒有太多的心理負擔。

於是他們開始蜂擁到貨場之中,點燃早已備好的火把,用力投擲出去,將貨場之中的十幾座糧倉,全部點亮!

滾滾濃煙慢慢升騰起來,宋知晉微微眯著雙眼,仿佛看到了方臘親自為他授官授勳的畫麵!

“去城門!”宋知晉也不知怎地就湧起一股豪氣來,或許是看著整座杭州的希望被這場大火一點點燒幹淨,或許是終於將蘇牧的東西付之一炬,他終於能夠感覺到滿滿的征服感和掌控感!

他要趁著這股氣勢,到正南門去,等到蘇牧帶著焱勇軍來救火救糧,他早就帶著這三百親衛,抵達城門,召喚那些民團的弟兄們,趁亂打開城門,則大事可期也!

親衛們早受過囑托,不敢大聲領命,一個個卻得意洋洋,仿佛燒掉這些糧倉,便是一場大勝那般。

大部隊正準備開拔,後麵的軍士似乎發現了什麼,輕咦了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