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安感覺自己看到了四隻鬼。
濃重的烏雲翻騰著,這四隻鬼穿著長長的白衣,他們扛著一個渾身刻滿了花紋的棺材,正從不遠處的天空緩緩飄來。
隻是看了一眼,許長安便飛快的收回了眼睛。他知道自己離這四個修行者的差距太遠,若是自己再多瞧上一下,很有可能便會被他們發現。
“這是什麼級別的修行者!”許長安心中震撼,而他的臉色,忽然間也變的陰沉如水。
這些人不太可能是衝霍家商隊來的,那麼就隻剩下一種可能性。這些人便是破廟裏的那兩具屍體的幕後者。
“師姐,來的這些這就是你的‘有趣’?這可一點都不有趣!”
“哈.....”紅葉略顯尷尬的幹笑了一下,隨即輕聲道:“我也說過啊,麻煩很多時候會變成有趣,但有趣很多時候也會變成麻煩啊!”
許長安此刻可沒有什麼心情和紅葉鬥嘴。
紅葉看了許長安一眼,隨即低頭自言自語道:“原本隻想釣隻小鱉魚上來耍耍的,沒想到居然來了一條大鯊魚.....”
“現在怎麼辦?”許長安陰著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天那兩個人都是他殺死的。今天這四個人來此,明顯要找的人便是他。
許長安絕不會認為自己在這四個人麵前會有反抗之力。
“我剛才都說過了,現在就從客棧跑出去,然後順著官道一直跑,運氣好的話或許你能碰的上雍陽城的戌衛,那樣你還能有一線生機。”紅葉輕聲道。
許長安握住了劍,沒有動作。
“那霍家商隊呢?”許長安的聲音有些澀。
“你覺得我現在還能管的了他們?”紅葉瞥了許長安一眼,顯然對於許長安這個問題極不滿意。
“很顯然,在破廟裏被追的那個人一定是看到了什麼絕對不能被泄露出去的秘密,因此才能招來這等層級的敵人。為了保住秘密,對他們來說,不僅是霍家商隊,還有這個客棧,可能還有許多附近生活的人,都必須要死。”
許長安沉默,他覺得是自己導致了這些人即將的死亡。
“你不用愧疚,更不要讓這種愧疚纏住了你的心。”紅葉此刻的聲音反而有些冰冷了,她看著許長安,目光中此刻帶著一種格外的嚴厲:“修行本就是一場痛苦的磨礪,你要拿著你的劍斬斷那些所有可能阻礙你前行的情緒。往事已不可改,你能做的,便是保住你的性命,然後才有機會為死去的人報仇,然後繼續在這條路上禹禹獨行。”
許長安握住劍,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那你呢?”
“我?”紅葉輕聲笑了一下,她微微抬頭,看著窗外的烏雲,然後道:“我要留在這裏。”
她的手裏握著一柄銀色的小劍。
許長安沒有說話,與紅葉相處這麼多天,他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這個性格乖僻的師姐。他知道紅葉留在此處凶多吉少,但許長安也沒有開口去勸。
因為他從紅葉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隱藏極深的興奮。
對修行者來說,消劫是一味慢性/毒藥,它會慢慢的擴大你內心的漏洞。你在這個階段卡的時間越久,度過的希望就會越渺茫。麵對這個劫難,紅葉選擇了最激烈的應對方法,那就是以死博破境。
紅葉的骨子裏有種瘋狂的因子,這是她的選擇,許長安無法改變,所以便隻能尊敬。
所以他抬劍,對著紅葉行了一個劍禮,隨即推開房間的門便往出走。
紅葉隻差半步便七境,她有搏的理由與資本,許長安不同,他才隻有三境,他的修行之路才剛剛開始,還有那麼強大的敵人在等著他。他絕對不能就這麼憋屈的死在這裏,他有必須活下去的理由。
客棧分前後院,四麵圍牆。前院一般堆放貨物和馬匹,大門正對官道,方便出入。後院一般是客棧主人的住所,也有一個後門。許長安下了樓後,他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從前院大門出去,而是轉身走向了後院。
正如紅葉所說,這群人既然是來殺人滅口的,那通往雍陽城的那條官道自然是其看守的重中之重。想要從那條官道逃生,難上加難。
所以許長安並沒有打算從官道上走,相反,他要返回陽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