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沐天澤緊抿雙唇眉目含煞的樣子,蘇廷芳知道若是再不識好歹的規勸的話那可就要把這位小主子給徹底得罪了。一旁的蘇大成見狀不敢再等蘇廷芳的示意,急忙跑去敲響了令鼓,把剛剛解散在家休假的新兵們重新又給召集了回來。
沐天澤吩咐了幾句後在護衛一旅一眾新兵們注視的目光中走上高台,朗聲道:
“諸位兄弟,我是沐天澤。和諸位一樣托庇在沐府這棵大樹之下生存。這十幾日以來,我們同吃同住也算有了些情分。但是我知道,如今的我放個屁都不響,說的話就更是沒人聽了,是吧?”
“二少爺,千萬別這麼說呀,我等承受不起啊。”
“二少爺是俺們的主子,說的話那個狗養的敢不聽?老子砍了他的腦袋!”
“就是,我們都聽二少爺的。”
沐天澤雙手平舉作勢下壓,這些新兵立刻領會了,迅速地安靜下來。
“天澤謝謝諸位。”沐天澤拱手環繞一圈,接著道:“如今沐府之中,奸賊橫行,一幹奸賊完全不把我這沐府二少爺當回事。我的侍女,和大夥一樣是莊戶人家出身,就因為我得罪了這些奸賊,他們就把我的侍女打得半死賣給了妓院,給千人騎萬人罵。難道我就是這樣給人欺負的嗎?他們這些家賊是根本就不把沐府,不把我放在眼裏啊。但是他們錯了,我雖然年紀小,但也是鐵骨錚錚的男子漢!”
“少爺,你說奸賊是誰?我們這就去砍了他們的腦袋給少爺出氣!”
“對,砍了他們。”
“主辱臣死,兄弟們你們應該怎麼辦?”
“殺殺殺!”
“好!上下齊心,其利斷金!我沐天澤在此和諸位兄弟盟誓:今日諸位兄弟誰若能為我洗刷此奇恥大辱,來日必保他終身富貴,如違此言,人神共棄,天打雷劈!拿酒來!”
立馬蘇廷芳派人把剛剛準備好的酒甕搬了上來,而台下也一字擺開了幾十隻碗,沐天澤左首死死的攥住匕首,右手猛地一抽,鮮血登時汩汩而下,他一一注入酒甕之中,夕陽映照著他稚嫩的臉龐猙獰如鬼怪。
台下新兵驚呼出聲,有的熱淚盈眶,有的目瞪口呆,有的跪地匍匐,不一而足。
沐天澤取過一碗酒喝了,猛地摔在高台上,振臂嘶吼道:“殺!”。就這一個字登時點燃了這些新兵們的情緒,演武場中殺聲不絕。
沐天澤讓蘇廷芳抱著上了他的那匹千裏駒,蘇廷芳看著沐天澤已經簡略包紮了的左手,心下複雜難明感慨萬千。
身後的新兵們雙手捧著依次痛飲了那滴了沐天澤鮮血的酒,一個個繃直了身子站在沐天澤身後,有一股如酒般醇厚劇烈的情緒在他們的身軀裏醞釀,等待著前方馬背上那個小小背影的一聲令下,就為他如火山般爆發出來。
就在沐天澤要下令出發的時候,一個老頭突然張開雙臂攔在了沐天澤的前麵,正是複出主管後勤的老管事餘兆元。
“二少爺,老頭子勸你,凡事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切不可魯莽從事啊。”
“餘爺爺,我三思過了,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二少爺呀,不可如此,你要是執意要救你的侍女,老頭子在昆明城還算有幾分薄麵,你緩一緩,等到明天早上,我一定把人完完整整的給你帶回來。”
“餘爺爺,你說的有道理,但是你來晚了,我現在是一分鍾都不想等。來人,把老爺子架到一邊去。”
“等等,沐天澤,你一定要走你父親的老路嗎?妄動幹戈,驚擾百姓,你這是不忠不孝之舉,我絕不答應。你要是還要一意孤行,就從我老頭子的身上跨過去吧!”
“哈哈,老爺子你想多了。今天其一,我要救出我的侍女夏荷,這是為全她對我的一番主仆之義;其二,我要懲治府內奸賊阮四維和他的爪牙,以告慰我父在天之靈,這是為孝。此二者,皆屬我府中家事,你不要阻攔,退下吧。”
“退下!”身後是如雲般的應和聲。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啊。”聽了沐天澤這一番解釋,餘兆元老爺子這才驚疑不定的退到一邊。
沐天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啞著嗓子吼道:“出發!”
是夜,昆明城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