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煙閣。
就在沐天澤焦急的等待著夏荷的消息的時候,雲煙閣的中秋詩會也漸入尾聲。
陳貞慧?聽到前麵大廳裏念出的魁首的名字,沐天澤感覺有些熟悉,拉人過來一問,說他乃是東林黨領袖之子,江南有名的公子,沐天澤想那莫不就是什麼明末四公子吧?東林黨領袖之子?那肯定就是複社的骨幹了。
想到此人可能有複社的背景,沐天澤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複社是由大明南方各地尤其是江南地區的十幾個社團所聯合成立的一個社團組織,和東林黨頗有淵源,是明末朝野間不可忽視的一股政治力量,主要代表大地主大商人的利益。由於全部是文人學子,掌握著輿論喉舌,聲勢頗大。
對於複社,沐天澤也說不上是喜歡或厭惡,他也不會將明末黨爭的罪責都推到複社頭上,然而雖然他們自詡清流,於治國理政頗有見解,其中也有很多有風骨有學識的品行高潔的抗清義士,但是客觀上他們畢竟加劇了明末的黨爭,造成了民心渙散,所以沐天澤對於他們還是很警惕的。
在現實生活中,不怕小人耍奸謀,就怕君子講道理。沐天澤認為道德畢竟和政治是兩碼事,品行高潔畢竟不能當飯吃作衣穿,看過太多自詡清高的人拿著道德大棒黨同伐異,對他人橫加指責,所以沐天澤決心做個務實的人,不喜歡每天把忠孝節義掛在嘴邊。
畢竟他知道這可是明末,接下來是連續十多年的天災人禍,能讓他身邊的那些家庭不餓死人就已經十分了不得了,其他都是虛的。
沐天澤禁不住猜測起這陳貞慧來到昆明的目的,現在昆明已經夠混亂了,他可不希望再有人來搗亂了。因此沐天澤隻好暫時按耐下了心中對夏荷的擔憂,奮力起身出了門房來到了前麵的大廳之中。早有眼尖一直留意沐府來人動靜的官宦富商立即迎了上來,沐天澤勉強跟他們寒暄了兩句,秦五娘看見沐天澤帶人走了出來,也隻好在前排陳貞慧上首安排了新桌椅讓他坐下。
沐天澤一邊大喇喇的單手握著茶杯喝茶,一邊斜著眼好奇的打量著身旁的陳貞慧,見他矮小瘦削,也就不到一米七的身高,麵皮隻是清秀,倒也不甚俊美,真不知道他怎麼就那麼受人待見。沐天澤命一旁的小廝取過了陳貞慧寫的詩,掃了兩眼,一首七言律詩裏居然有十幾個字他不認識,文風華麗,辭藻生僻,實在算不上沐天澤心中的佳作。
沐天澤自認為自己是個粗人,在他心中有兩類好詩,一類就是李杜那般膾炙人口的經典,一類就是琅琅上口的打油詩。
前世他最喜愛狗肉將軍張宗昌的詩,什麼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上有荷花,荷花上麵有蛤蟆,一戳一蹦躂之類,也算言之有物,平實可愛。最不喜歡的自然就是此等無病**的詩,辭藻華麗卻讓人看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好像越是讓人讀不明白越顯得他高明一樣。
沐天澤這樣想著,就情不自禁的癟了癟嘴,貌似不屑。這一來卻剛好被一直也默默關注著他的反應的陳貞慧瞧了個正著,登時陳公子感覺自己受了侮辱,開口道:“二公子,觀在下所寫的詩如何?”
“你問我啊?可惜,我沒看懂。”沐天澤老實的回答,隨手將手裏的上好宣紙遞給他。
陳貞慧不禁錯愕,接過沐天澤遞回的紙無言的坐了回去,心下自曬他怎麼和個孩子一般見識,觀沐府二公子這般年紀,大概也就隻是每日裏胡亂玩耍罷了,卻不曾如他自己一般努力攻讀詩書。這般想著,陳貞慧心氣立平,甚至覺得以自己十來歲時的詩詞造詣來衡量他人有些迂腐了,心裏也是暗自好笑和得意。
“這位陳公子,聽他們說你是江南人?你怎麼跑到我們昆明來了?”沐天澤主動湊上前去尋陳貞慧說話。
“沐公子,在下乃是前來尋友。”沐天澤的身份擺在那,陳貞慧自然不願怠慢。
沐天澤順勢追問:“尋友?就是你旁邊那位嗎?他是幹什麼的?”
“哦,這是五華書院的教師饒傑瑜,表字希之。”陳貞慧將饒傑瑜介紹給沐天澤認識。
“五華書院?沒聽過!很厲害嗎?”沐天澤一句話讓準備上前見禮的饒傑瑜僵立當場,麵色難堪。
“看來是很厲害了?你來給我講講如何?”沐天澤是真的沒聽過,卻不是故意得罪人,眼見自己說錯話,他立馬轉圜道。饒傑瑜臉色總算緩和下來,剛要依言上前解說一二,台上卻想起了東道主秦五娘的聲音:
“諸位,今次中秋詩會承蒙諸位貴客捧場,妾身感激不已。接下來是我雲煙閣的壓軸曲目的表演時間,同時妾身也借此機會為小女莫雲裳準備了梳攏儀式,請諸位貴賓欣賞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