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澤前世學地理知道,雲南是以丘陵山區為主的,耕地不多。但是出了莊子來到了滇池旁看到的卻是一望無際的水田,莊戶們正忙著插秧。
此外,水田邊的埂子上有不少披著軟甲,舉著鞭子的莊兵在看守,沐天澤好奇地上去觀看時,正好看到附近一個滿臉橫肉的莊兵舉著鞭子抽在一個老農身上,喝罵道:“動作麻利點,今天完不成,看我怎麼收拾你這個老東西。”
那老農登時摔在水田裏,臉上沾滿了泥水,看不清楚表情。
看到這一幕,沐天澤的臉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靜靜地站定了,放眼望去,這些地裏的莊戶一個個都是一般木然的臉,沒有剛剛豐收後的喜悅和對未來生活的向往,身上穿的粗布衣服也大多帶著補丁,自己這一身粗麻布的斬衰服放在他們中間,卻已經是極其華美了。
那老人摔在泥裏一時爬不起來,那莊兵還要再打,沐天澤急忙衝過去想要架住他,卻早已經忘了他不過是一個九歲的小孩子,被那莊兵順手摜倒在地,鞭子順勢打在他的身上。
一路隨行的護衛們都驚呆了,高喊著“少爺!”呼啦啦的都圍上前來,蘇大成更是惱怒不已,上前一把將那莊兵按翻在地,正反手抽了那莊兵幾十個大嘴巴子,還是葛天雄上前製止了他,否則那莊兵非叫蘇大成活活打死不可。
夏荷不顧泥濘,踩進水田裏扶起沐天澤,看到他手臂上那已經滲出血來的一條巨大的鞭痕,心疼的不行,一邊幫他摘去身上的泥塊和雜草,一邊眼淚就撲簌撲簌的掉下來了。白寶寶不敢表現的和沐天澤太過親昵,隻能站在田埂上焦急的掉眼淚。
這一鞭子差點把沐天澤疼昏過去,但是也還不讓他放在心上,畢竟又不影響行動,但是看身邊這些人的臉色,卻好像天都塌了一樣,尤其是蘇大成和葛天雄,葛天雄製止了蘇大成後一腳踩進水田裏查看他的傷勢情況,細心地給他塗抹傷藥,生怕他有事。想到前些天他為了奪權還故意罵了葛天雄,沐天澤的心中頓時浮起一股又驕傲又沉重的感慨,這些人是把自己的前途富貴甚至身家性命都交付在了他的身上啊。
沐天澤安慰道:“葛叔,放心吧,我沒事的,不過就是一鞭子罷了。”然後他抽出手彎下腰作勢要攙扶起身下還倒在泥濘裏的老農,早有機靈的隨從護衛上前將老農扶起,沐天澤上下看了看這老農,溫聲問道:“老人家,您還好吧?”
那老漢早就被眼前這陣勢驚呆住了,喏喏不能言。
沐天澤問出話後就後悔了,這還用問啊,這一鞭子下去有多疼他可是知道的,這老漢年紀這麼大了,肯定是更不好受。他指著攙扶老人的那個隨從護衛吩咐道:“你扶老人家回莊裏休息。”
“不用不用!”那老漢急忙擺手,又驚又恐。
“沒事兒,老人家,您今天的定額我讓他幫您幹,您就回家好好休息吧。”沐天澤指著被蘇大成壓在身下的那個莊兵對老人說。
那老漢卻是一屁股跪在地上,磕頭求饒開來:“小人沒事,能幹活的,求貴人高抬貴手啊,別送小人回去。”
沐天澤看的鼻頭一酸,低頭柔聲道:“好吧,您不願意回去那就不回去,我讓他們把您的定額免掉,您慢慢幹,好吧?”
老漢再次磕頭致謝:“謝謝貴人,謝謝貴人。”
沐天澤不想再看了,小臉陰沉的吩咐道:“回莊!”
上了田埂,沐天澤又轉身朝葛天雄吩咐道:“葛叔,帶幾個人去把這兒的管莊給我找來,我要見他!”
“是,少爺。”葛天雄依言而去。
這裏的管莊千戶很快就聽到了消息,馬不停蹄的趕了來,終於在沐天澤回莊之前趕到攔住了沐天澤一行。隻見他身穿一身綾羅綢緞,肥頭大耳,個頭不高,整個一個矮冬瓜模樣,氣喘籲籲的,額頭上全是汗。
他矮著身子諂媚的道:“少爺,您沒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