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遇閔洪學(2 / 2)

“那就好,那就好,即然無事,那老夫就先走一步了。”

“您請。”

一場糾紛就這樣被兩邊消弭於無形。那中年文士立馬起轎走了,沐天澤剛要上馬車,卻見那吳管事朝著剛剛那人離去的轎子啐了一口。

沐天澤頓時大為好奇,問道:“那人是誰?你怎麼背後唾他?”

“回少爺,那人就是閔洪學,上一任的雲南巡撫,總是和咱們沐府作對,害的咱們南京田莊被官家沒收了不少好田地。”吳管事義憤填膺的道。

“哦,這樣啊,那他現在南京官居何職?”

“好像是吏部尚書?聽說他跟禮部侍郎溫體仁是同鄉,走了他的關係才當上的,假清高的小人!”

“咦?不對吧,他求一個侍郎給他謀尚書的缺?這南京尚書再不值錢也不能這麼搞吧?”沐天澤奇道。

“少爺,您沒看最近的邸報,所以不知道情況。這溫體仁雖然是禮部侍郎,但是深得皇上信任。這回聽說皇上又讓大臣們會推內閣大臣,那溫體仁一個人就把東林黨黨魁錢謙益給扳倒了,要知道這錢謙益可是得到大臣們支持最多的,眼看著就要進入內閣輔佐皇上的,結果現在被罷免回家。因為這件事,江南的那些學子們近日經常集會寫詩文罵溫體仁,說他是個大奸臣,還勾結過閹黨崔呈秀。這閔洪學跟溫體仁是同鄉,估計也勾結閹黨,早晚聖上會治他的罪!”吳管事說起這些朝堂爭鬥那叫一個順溜,滔滔不絕。

“哦,是嗎?”

對於什麼溫體仁,閔洪學之類,沐天澤本來是沒有興趣的,但是當聽到管事說他們是錢謙益的對頭的時候,沐天澤瞬間就對他們有了巨大的興趣。在沐天澤眼裏,但凡和東林黨魁首錢謙益那家夥作對的人想來就都是有些才幹的,值得佩服。

錢謙益,估計是明末沐天澤最討厭的官僚之一了。沐天澤一直認為錢謙益這個人一生做的最對的一件事,也就是娶了柳如是,但這也是沐天澤最討厭他的一點。柳如是也算是識人不明,居然看上了錢謙益這種隻會寫寫文章吟弄風月的家夥!

雖然他標榜正義,自詡清流,但除了結黨營私,實際上他是一件實實在在利國利民的事情都沒有做。而指點江山,抨擊時弊,他卻是最為拿手。用前世的話說,他是整天用正能量的嘴臉讓社會充滿了負能量的一個人。

最關鍵的還是他沒有文人該有的氣節和傲骨。讀書似乎就單純是為了泡妞一般,清軍入關的時候,柳如是勸他自殺為國守節,他小心翼翼的沾了沾水,說了句“水太冷,下不去啊!”,真是丟盡了顏麵。

當然國破家亡也不必非得自殺,身為東林黨領袖,留住有用之軀扛起抗清大旗也是大丈夫之舉。

然而他沒有。

當時清軍非常的殘暴,揚州十日八十萬軍民慘遭屠戮,史可法別的先不說,舍身取義在前,端的是忠義慷慨。史可法畢竟是東林黨一係,按說好歹應該可以給錢謙益以同仇敵愾之感吧?

因此再退一步,他即使不為報國,家裏有那麼多錢,那麼多莊戶,他又那麼有聲望,散點家財組織一批鄉勇抵抗清軍,舉起為史可法報仇的義旗相信總能做得到吧?是的,完全做得到的。

然而他也沒有,他投降了,被清兵嚇破了膽。

沐天澤每次讀到他的事跡,總會義憤填膺,憤概不已。既有對柳如是的憐惜,也有對於錢謙益這種人的不恥,而像錢謙益這樣的人,古往今來,從不斷絕。而連帶著,沐天澤對於東林黨也沒有什麼好印象。

來到南京後通過葛天雄的調查他了解到,江南蘇州太倉昆山鬆江各地的書院學社都唯東林黨馬首是瞻。而此時複社還沒有成立,東林黨在很大程度上掌握著民間的輿論,因為他們控製著印刷行業和出版行業。他們未必能用他們滿肚子的學問和一支筆經世救國,但卻完全可以憑借著一張利口顛倒黑白,指鹿為馬,把大忠之人說成是大漢奸賣國賊。

所以敢和他們對著幹的人他是怎麼也要在心裏點個讚的。

和閔洪學的這次意外偶遇在沐天澤看來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他的根基在雲南,在那裏有他可以盡情書寫的壯美河山,而南京這太平粉飾鶯歌燕舞之地真的不適合他。

十四號,沐氏眾人啟程回滇。在途徑武昌府的時候,沐天澤拉著沐天波上門以焦氏想念親人為由將焦淑茵半強迫的拐帶上了船。

十一月底,沐天澤回到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