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四,正在努力要站好最後一班崗的沐天澤收到府中傳信,言有大事發生要他速返。
沐天澤隻好將這次沐府內部整頓中碩果僅存的大管莊李雙喜留了下來,讓他代表自己坐鎮楚雄輔助農業統籌事務所順利完成這邊的春耕。而他則帶著沐天波星夜兼程趕回府中。
初五中午,奔波了一夜的沐天澤回到了柳營別院演武場,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鄭昭就將一紙書信擺在了他的麵前。沐天澤滿懷怨念的拿起,然而剛看了兩眼,他就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但是看到一旁的鄭昭淡定的給他端茶倒水一副不溫不火的模樣,他平息了一下情緒,坐回太師椅上耐著性子把那書信全部讀完,然後接過鄭昭遞過來的茶水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借以平複他現在複雜的心情。
“毛文龍被袁崇煥私自處死,這消息可靠嗎?”沐天澤終於平靜下來,再次向鄭昭確認道。
鄭昭堅定地點了點頭,沐天澤知道事情看來是確鑿無疑的了。依照原本的曆史軌跡,既然現在毛文龍被殺,那麼距離袁崇煥出事兒也就沒有多少時間了。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兒?”沐天澤進一步問道,想要了解更多的細節,好讓自己對這事有一個準確的判斷。
“大前天六月初二。”鄭昭回答道。
“什麼,大前天?你這情報收集能力了不得啊,鄭昭。”沐天澤讚賞道,對鄭昭感覺又要刮目相看了。
要知道,正新商行現在也才剛剛在武昌府立足,沐天澤也給予了餘忠謀他們大量的人力財力支持,再加上在武昌很有實力的焦正嶽的五湖商會在一旁大力幫襯,武昌又是九省通衢擁有著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吳俊義和李三元的情報收集工作這才開始有了點起色,不過也沒有什麼太有價值的。
相比之下,鄭昭居然可以這麼快速的得到遠在萬裏之外東北的第一手消息,能力真是讓人覺得恐怖,沐天澤頓時用看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一樣的眼神看著鄭昭,看的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侯爺誤會了,這不是我的功勞,請侯爺看一下這封信的用紙,這是沐府正新商行各地商鋪間的往來信紙。”鄭昭趕緊解釋道,實在有些吃不消沐天澤那狼性的小眼神。
“哦,還真是啊。那他們是怎麼能這麼快知道的?”沐天澤難掩失望之情。
“因為他們和毛文龍有生意上的來往。”鄭昭幽幽的道,聲音裏有著一絲唏噓。
“毛文龍堂堂一個駐守邊防的東江鎮總兵,怎麼,他還經商?”沐天澤有些不可思議的道,在大明朝中後期,確實有不少官僚家中經商,但大多是由族人或奴仆出麵打理,本人親自上陣的還真是不多見,畢竟傳統的士農工商,商人地位總是不高的,名聲也不好聽。
“是的侯爺。這駐守皮島的平遼總兵官毛文龍不僅親自出馬經商,而且還是一個十分出色的經商能手。”鄭昭微笑著道,聲音裏卻有掩飾不住的譏諷。
“他那皮島好像是在後金大後方吧,那裏荒無人煙的能有什麼生意好做?離東邊的朝鮮倒是也近,北邊那是女真人的地盤,你是說他利用皮島走私?”沐天澤自然是聽出了鄭昭話裏的情緒,他抽死剝繭的分析道,終於恍然大悟。
“是,侯爺猜的一點沒錯。”鄭昭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
“哪個方向?往東還是往北?”沐天澤臉色突然變的陰沉的道。
“往東往北都有。”
“府裏這幫狗東西走的哪?”沐天澤心中的怒氣蹭蹭的向上拱,其實問題問出他就已經知道答案了,隻是私心裏他有些不願意相信,他需要確認。
“侯爺,屬下要是說他們就隻向東麵朝鮮走私,您信嗎?他們畢竟是商人,而且也算出於公心,為沐府添了大筆的進項。”鄭昭話裏的譏諷顯露無疑,甚至有些拱火,又有些挑釁,這很不像他一貫的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