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城下,緬族士兵驅使著滇馬拉著所謂的阿加德林長炮一字排開擺好陣勢,對準永昌府高近四米的城牆,一旁的士兵從旁邊的木箱取出圓滾滾的炮彈,從前麵塞進炮膛中,後麵有高眉深目的尼德蘭士兵上前調好角度檢查一番然後一揮令旗。
“點火!”旁邊的緬族將領下令道。
隻聽見一連串的“轟隆”聲中,十多顆炮彈呈拋物線的軌跡飛了出去,落到永昌城中和城牆上,登時又轟塌了永昌城的一角城牆。在緬族士兵連續不斷的炮擊下,永昌府的城牆愈發變得千瘡百孔。
永昌城中心的府衙裏,守備黃安國和知府吳伯清聽著遠遠近近的炮聲臉色越來越凝重。
“這些黑皮猴子哪裏弄來威力這麼大的佛朗炮?”守備黃安國是個濃眉方臉中等身材的中年漢子,此時他皺著眉頭,百思不解的嘀咕道。
“這哪裏是什麼佛朗炮?佛朗炮根本就打不了這麼遠!這應該是洋夷新造出來的一種火炮。隻是這洋夷怎麼和緬族搞到一起去了?”知府吳伯清是一個留著長髯身形瘦高的中年文士,沒有穿從四品的官服,而是和守備黃定國一樣穿了一身罩甲,顯得英氣幹練。
“哦?吳大人果然極有見識,我這個大老粗當真不如你啊。”黃定國有些陰陽怪氣的道。
“元平兄,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就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我們還是抓緊時間安撫士卒和百姓,把這永昌城守下來吧。”吳伯清憂心忡忡的道。
“守?拿什麼守?拿命守啊?那些士兵都快一年沒有領到餉銀了,要不是上次你那點家當,他們早跑光了。我說你也別太死心眼了,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能撤咱就趕緊撤完了。”黃定國一臉無賴的勸道。
“元平兄,真要到了永昌城實在難保的地步,我吳伯清絕不攔你,甚至若能大難不死,也可以為你開脫一二。但是此刻,我希望元平兄能忠於職守,你我文武一心,最不濟也能保永昌百姓平安的逃到大理去。”吳伯清苦口婆心地勸道。
“好吧好吧,再聽你一回,你可一定要記住你答應我的話。”
“放心吧,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吳伯清向來說話算話。”
“吳大人,你說咱們這求援的消息送出去都過了半個月了,怎麼援兵還沒到啊,你說昆明府那一幫人不會把咱們給撇在一邊不管了吧?”
“怎麼可能,元平兄稍安勿躁,不剛剛半個月嗎?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了。”
“但願吧,得了,總算消停了,我去城牆上轉轉。”
“有勞元平兄。”
待黃安國走出府衙,吳伯清不由的長舒了一口氣。想他和這黃安國都被發落到這窮鄉僻壤教化未開的永昌府,也算是同病相憐,本應同仇敵愾才是,不想他雖是武夫卻無武膽,一心要跑,吳伯清這些時日的主要精力都用來和此人糾纏了。
他走到桌邊端起也不知放了多久的涼茶一飲而盡,叫上衙役就準備往南城去視察,安撫受到炮擊的百姓。然而突然闖進來一捕快,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大人,援兵,援兵的消息到了。”
“真的?援兵來了?在哪?”吳伯清大喜過望,一連串的發問道。
“不是,是一隊斥候從北邊衝了進來,正好碰到了守備大人,守備大人盤問他們的時候,他們說的,說是國公府的西平侯率了四衛人馬趕來支援,已經過了大理了,正朝這邊來呢。”那捕快趕忙解釋。
“好,太好了,馬上派人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全城的百姓知道,讓大家堅持,隻要再堅持幾天,等到大軍來了,我們定要這些可惡的緬族人有來無回。”吳伯清振奮的道。
“是!”那捕快立即歡天喜地的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後,滿城想起了歡呼聲,吳伯清清晰地感覺到一直以來籠罩在永昌府城上空的那股子死氣沉沉瞬間消散了。黃安國也再不說撤退的事了,每天幹勁十足的指揮士兵們布防,修繕城牆。對於老百姓而言,國公府就是雲南的定海神針,具有著在危難時刻安定人心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