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快速銜接高三的超負荷教學方式,航寧從高二下學期開始便加快了授課進度、加大了課業內容,連層出不窮的校園活動也明顯減少了。期中考試之後,這種改變更是迅猛起來,下午的自習課被各科老師明目張膽地剝奪,甚至前一堂課還沒結束,就有其他老師堵在教室門口排隊等著下一堂課了。
“嘶——嘩嘩——嘭!”耳邊又傳來了熟悉的聲響,靠在牆邊昏昏欲睡地洛延挑起眼皮看了看接二連三地把薄荷糖塞進雪碧瓶裏的同桌,伸出食指點了點桌麵,“薄荷放太多了,泡泡都溢出來了。”
“太困了,必須來點強烈的刺激來激活我的大腦。”陳賀又往瓶中塞了一顆薄荷糖,擰上瓶蓋,用力搖了搖塑料瓶。擰開瓶蓋時又是“嘭”的一聲悶響。
“還有糖嗎?也給我一塊。”
“曼妥思還是勁浪?”陳賀從書桌洞裏隨手掏出好幾個小盒。
“曼妥思吧,勁浪太爽了,吃完感覺自己就像被戳破的氣球一樣到處漏氣。”
“你還是吃得不夠多,我現在喝這個都沒感覺了。”陳賀往洛延手心放了顆糖,又屈指彈了彈桌麵上的雪碧瓶。
“感覺薄荷糖吃起來就像吃牙膏似的。”洛延擰著眉毛撇了撇嘴,“你那瓶水喝起來不得像喝漱口水似的?”
“漱口水也比中藥好喝。”陳賀齜了齜牙,“我就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愛喝咖啡。”
“你下次可以試試把薄荷糖放進咖啡裏……”
“你是覺得我們現在的人生還不夠淒慘嗎?”
“提神醒腦,有什麼不好。”洛延張著嘴吸了口氣,薄荷糖的沁涼便瞬間沿著食道一路向下竄去,“嘖嘖,透心涼。”
六月的光景,天氣還不像盛夏那麼炎熱,但充足的陽光、乏味的課堂足以讓這群被課業壓得精神緊繃的青春期少男少女們不由自主地鬆懈下來、昏昏欲睡。語文老師坐在講桌前顧自念著前一年高考的大綱,學生們窩在各自的位置裏繼續東倒西歪地打著瞌睡。懶洋洋的光線透過窗子鋪了一地,困頓的氣息便隨著飄蕩的光子四處流溢。最後,竟然連語文老師自己都忍不住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你們晚上都幾點睡覺?”女老師合上了手裏的教學大綱,從講台上走了下來。
“寫完作業都要十一點了,吃點夜宵,洗漱一下,大概十二點睡覺。”前排的女生揉了揉眼睛,老老實實地答道。
“那麼多作業,十一點哪能寫得完啊?我昨天晚上熬到半夜兩點,黑眼圈現在還沒下去呢。”同桌男生馬上反駁。
“我的語文作業不多吧?”語文老師靠在桌邊,“我知道你們理科生都不愛學語文,留了作業也是抄答案。”
“又要開始說教了……”陳賀換了個睡姿,悶悶地說道。
“高考語文占的比重不比數學、英語低,而且是所有科目中最容易拿分的。你們說了十幾年的中國話會學不明白漢語嗎?就是不用心,都把語文當文科科目,上課不是補其他科的作業就是睡覺。”大概是曆屆的理科生都如此對待語文課,導致女老師很是抑鬱,“文科生都能好好學數學,你們怎麼就不能對語文用點心?”
“其實我挺喜歡語文的,但是語文不喜歡我啊……”洛延小小聲嘟囔了一句。
“其實我所有科目都喜歡,但是所有科目都不喜歡我。”前排的褚悅聞言也回頭應和道。
“美術和你是真愛。”洛延鄭重其事地拍了拍褚悅的肩,“你會考上中央美院的。”
“行了,你們也不用在我麵前扮可憐了。”語文老師回頭看了看牆壁上的掛鍾,“還有五分鍾下課,你們想睡睡,想玩玩。下節生物課估計你們就沒心思做別的事了。”
“自習課又被占了啊——”平時比較叛逆的幾個男生頓時捶足頓胸、仰天長嘯,“給我們留點時間寫作業吧!”
“今晚又要熬夜了……”
“生物老師不會檢查作業吧?”洛延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女生迅速從書包裏翻出練習冊,“我前天的生物作業還沒寫完呢!”
“你的生物成績那麼好,老師應該不會批評你吧?”褚悅側著頭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