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弘盛忽然感覺到一股氣息如體,本想迅速阻止,然而氣息一動,他仿佛放棄了抵抗似的任由那柔氣全部闖入心神。
隻見他握劍站立,舉劍的手慢慢放下,眼裏流露的竟然一絲感動。
自遠而近的柔情仿佛王翠萱也能感受得到,她明眸看向季子文,仿佛天地間就隻剩下兩人。
盧弘盛咳嗽了一聲,臉色遽變,道:“兩位,實在對不住,盧某人稀裏糊塗被人迷惑,差點做出喪失本心的事來,還好醒悟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季子文扶住王翠萱,也對盧弘盛的突然停手感到意外,但也不敢輕信對方,隻淡淡道:“多謝盧兄手下留情。”
盧弘盛知道季子文還有顧忌,不由撒謊道:“此事說來話長,日前,我在謁陵一家酒館裏遇到一個酒鬼,他跟我說了你的那些事,我本是想去調查,然而他卻將一種思想凝聚在我喝的酒中,我一招不慎,誤入陷阱,心神被他所影響,竟然幻想自己已經從文陽道調查歸來了。”
王翠萱怒道:“好可惡的酒鬼!”
季子文當下不語,盧弘盛又道:“不錯,此人既然誘導我來殺你,想必,他此刻應該就在附近。”
“哈哈哈哈……”
一陣大笑從客棧大廳外傳了進來,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踉蹌地走了進來,他腰間掛著一個酒壺,舉手便拿了酒壺喝了一口。
隻聽那老頭道:“曾聽說濟陽道任俠盧弘盛愛憎分明,義膽雄心,替天行道,任俠於一方,今日卻是為何駐足不前?莫非是怕了對麵這對秀才夫婦不成?”
“你……你……”盧弘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季子文奇怪的看著這兩人,他們的目的根本不在自己身上,他們不過是在自鬥而已,不過卻是因自己的故事而起。
他不由問道:“敢問老翁何人?”
那老頭忽道:“白馬非馬!”
季子文一愣,這是先秦名家公孫龍子的名句,名家主辯論,影響人的思想,是傳播真理或者謠言的行家,難怪盧弘盛會被他迷惑,難道這老頭是名家傳人?
季子文惡趣味一動,道:“火不會感到熱,感到熱的是手掌!”
季子文的話語卻是從另一個方麵回到了白馬非馬的問題,管你是白馬還是馬,評定是馬或是白馬的卻是人。
那老翁忽然跳了進來,圍著季子文打量了一圈,又凝視季子文道:“飛鳥之影不動!”
季子文不由道:“井蛙不可以語於海者!”
季子文的意思卻是,老頭你肯定是沒見飛鳥,飛鳥的影子怎麼可能不動呢,井底之蛙我怎麼可能和你說大海?
老翁額頭出現汗滴,隻聽他又詭辯道:“黑牛也可生白犢!”
季子文哈哈大笑,擲地之聲轟然響起:“白馬非馬也!”
老翁驚得坐立於地上,他順勢抹去頭際的汗珠,喝了一口酒,裝作若無其事的道:“不問不答,自問自答,答非所問!”
盧弘盛鄙夷道:“染於蒼則蒼,染於黃則黃。”
盧弘盛一句話同時破解白馬非馬和黑牛生白犢,他的意思是,不管黑牛白犢,它的父母什麼顏色,它就是什麼顏色,黑牛生白犢必然是有白牛的父親,白馬是不是馬也取決於它的父母是不是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