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從古至今都有著離別之意的夕陽,它浮光幻影的光芒,給大地披上了蟬翼般的橙色時,也鮮明的勾勒出了,那架白色鐵塊的輪廓來。
在這離別之港,它蓄勢待發,片刻便如同離弦的利箭,完美的在地平線上加速,加速。
最後,它劃出一條漂亮的弧形,逃脫重力的束縛,衝上了萬裏高空,留下一片似夢非夢的殘影。
他就這樣消失,就如他那始料未及的出現一樣,如海市蜃樓般虛幻。
還好,身後站著的許晨和麥小小,讓她能清楚的知道,這並不是她的夢一場。
說起來,她能與他那遙遠的世界,有片刻的交融,還要多虧她先走進了這兩個人的世界中。
——
她和許晨,是有點命運般的再遇。
所以她曾以為,許晨,就是她所期望的那個,上天給她安排的小幸運。
許晨是她初中二年級時的轉學生。
黑色的T恤,黑色的牛仔褲,然後是在這些黑色中,尤為顯眼的,很白很白的皮膚,和很白很白的球鞋。
他就這樣第一次出現在紀子荷的眼前。
班上同學都在小聲的議論,議論著這個陌生的同齡男生。
外麵的嬉戲打鬧聲被門窗隔絕,隻有在這50平米的小教室裏,回蕩著他那未發育完全的聲音。
“你們好,我叫許晨。”
沒有笑容,沒有語氣,他用那沒有焦點的眼睛,正視著教室裏的一切,似乎同時又藐視著這一切。
伴隨著這聲冷淡的自我介紹,坐在教室一隅的紀子荷,驀然的對他產生了好奇。
然而,他卻像一個過客,在紀子荷的世界裏,停留了片刻後,便匆匆消失。
就如同一道有意思的數學題,你興趣盎然的才開始動筆解題,卻無可奈何的被老師收走交卷。
那隱隱的不甘、後悔、和失落,將那殘留的稚嫩聲音,死死的烙印在她記憶深處。
她以為僅僅如此,卻沒想到還能再次遇見。
——
“那個.....”
這裏是大學社團的宣傳活動,她不知道自己掛著怎樣的表情,因為她隻能看見這個拍肩回頭人的表情。
有些疑問,有些茫然。
不是黑色的T恤,不是黑色的牛仔褲和顯眼的白色球鞋,但依舊是很白的皮膚,沒有笑容的嘴,和看似不會笑的,似乎多了些溫柔的眼?
“怎麼了?”他問。
聲音不再像她記憶裏的那樣稚嫩,低沉中透著一絲成熟的味道。
很適合,她如此的想。
“你好,請問……你是許晨嗎?”
“恩,你是?”
她有點激動,支支吾吾的介紹著自己。
“我是......額,初二跟你同班過的,紀子荷。”聲音裏能透露出她的不自信。
她不自信,許晨還記著她。
“哦......你好。”
不明確的語氣,片刻的冷場。讓她知道,他剛剛的回答,隻是禮貌性的打招呼。
尷尬的想要逃走。
這時,麵前攤位裏,應該是學長的人,突然熱情的向她和許晨打起招呼來。
“喲,可愛的學弟學妹,要入社嗎?”遞給他們一人一張宣傳海報。
紀子荷接過宣傳海報,上麵赫然寫著——攝影社。
大學裏很尋常的社團,或者也是很受歡迎的社團吧。
她把海報送回到學長麵前,“不好意思,我已經加入會展社了。”
其實對她而言,哪個社都無所謂,隻是為了混個學分而已,她應該也不會真正的參與其中。
她旁邊的許晨也遞了回去,“我剛剛在那邊已經填了入社申請了,請前輩多多指教了。”
學長了然的點了點頭,兩張海報都沒有收回,“拿著吧,反正這麼多肯定發不完~”,然後便抱著一遝宣傳海報,走出攤位,消失在人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