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美的月色下,白衣輕攏的少年靠坐於樹底下,身子微斜,頭無力地垂著,姿態有一絲隨意一絲優雅,蒼白的麵容埋在陰影裏,卻過於安靜,不似睡著,倒似魂歸天外,有一種超脫的安詳,隻是唇邊蜿蜒的血線讓那一分安詳出現了一線裂痕。
楚曉寒一瘸一拐地由宮女扶將返回林子,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腳步頓時僵在原地,心似被極細的銀針輕紮了下,無關痛癢,卻恁的難受!
一旁的小柏和小雙看見眼前一幕,麵麵相覷,臉上隱隱露出一絲擔憂,皇後此番摸樣,倒像是已經……心照不宣地點了下頭,小柏出聲提醒道:“陛下,皇後他——”
“小柏!”楚曉寒忽然厲聲嗬止:“你和小雙回去搬兩床被褥來!”不知道為何,她不願意聽到什麼不祥的字眼。
“可是陛下……”小柏不放心留她一人在此,小雙忙不動聲色地碰了碰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多言。這個小柏難道看不出陛下今時不同往日了麼,再多說一分,隻怕免不得要挨罰!
小柏嘴唇兩下翕動,終是默然地和小雙一起退下,直往鳳宮而去。
清風月影裏,惟留眼神清涼的楚曉寒和那沉靜安詳的少年,櫻花香裏,有一種別樣的情思彌散開來。
站了半會,楚曉寒終於挪步過去,輕身蹲下,目光鎖在少年沉靜的麵容上,玉唇輕啟,喚道:“皇後?”
少年沒有應答,極為安靜地睡著,隻風吹亂他的鬢發,拂到玉石般溫潤的麵容上,勾出一絲生氣。
楚曉寒心中一動,神差鬼使般伸出手,替他拂開臉上的發絲,當意識到自己突兀的舉動,似被觸電般,驀地抽手,有些不自然地別開臉去,頓了下,隨意坐到蕭浣曦的身邊,目光投向遠處的月色,不再去看那張秀雅的容顏。
林中,異常的安靜,惟有自己清淺的呼吸在微妙的起伏,楚曉寒靜坐了會,忽然想起什麼,忙地轉頭,伸手在蕭浣曦的鼻端探了探,覺察到他微弱的呼吸,總算暗鬆了口氣。
再次撥開他的碎發,楚曉寒似自言自語般低喃:“蕭浣曦,我們之間的戰爭才方拉開序幕,你一定不會有事的……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棋逢對手百年難,何況我們可是……”千年甚至幾千年,才有此一遇。
“陛下,被褥搬來了。”小柏清脆的嗓音打斷她的思緒,楚曉寒站起身,吩咐兩人將被褥鋪好,再合力將蕭浣曦挪到上麵,蓋上一張,一切收拾妥當,隻聽得極夜清冷的嗓音道:“陛下,國師到!”
“國師千歲!”小柏和小雙異口同聲的稱呼讓楚曉寒不悅地蹙眉,心裏第一個念頭,荒唐!實在荒唐!國師千歲?這又是哪門子的特殊規定?
斂起不悅的情緒,楚曉寒慢騰騰地轉過身,倒要看看傳言中的妖人國師究竟是怎麼樣一個妖法?到底有何魅力,讓月飛嫣寵他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