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默然片刻。低低道,“她離去、也好……”語氣哀婉,竟似萬般不舍與無奈。
香舞雲繞的內室,琉璃燈光璀璨,打落珠簾,流轉滿室光華。
錦衣老者,合目仰靠在舒適的輪椅上,膝下,一麵目冷峻的黑衣男子半跪於地,以手替老者按摩雙腿。神情認真,動作嫻熟。老者顯然十分地享受。不時發出一聲輕哼。
門無聲被推開,黑衣男子頭也不抬,據身到老者耳邊細道,“少主來見。”
“嗯。”老者輕應一聲,慢慢睜開眼來,抬起眼簾,蕭浣曦已到了跟前。揖身一拜,“師尊。”
“嗯。”老者頷首往右首下一指,“坐。”蕭浣曦依言在旁的烏木寬背雕花大椅上落座。
目光轉到老者的腿上,淡聲問道,“師尊的腿傷,可有好轉?”
“唔。已然恢複了些知覺。”老者看著他,笑讚:“幸而有逐兒的靈藥,師尊這兩條廢腿才又恢複了些生機。看來逐兒的醫術又精進不少,隻怕已遠在師尊之上。”
蕭浣曦拱手謙遜道,“逐兒的醫術盡為師尊所授,如今還學不到師尊之一二,更不敢妄言超越!”
“豈不聞‘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老者朗聲一笑,忽而話鋒一轉,目光幾分犀利地盯著蕭浣曦,“那女人、可還安分?”
蕭浣曦微側過臉,燈影在他眼中搖落些許陰影,散淡回問,“師尊不是應允過逐兒不過問此事麼?”
老者的神色僵了下,隨即哈哈笑說,“師尊老糊塗了。”一言掩過。笑罷,一雙鷹目炯炯,在蕭浣曦身上審視,帶著極濃烈的探究意味,關切問道,“逐兒的身體可好些了?身上的毒、解了幾分?”
蕭浣曦目光略垂,散落在光可鑒人的地麵,略一沉吟,方道,“毒隻解了七八分。身體倒無大礙。隻視力似乎又略減了幾分。”
聞言,老者眉頭一皺,言語中頗有幾分自責的意味道,“隻怪師尊無能。快二十年、竟然還不能解你身上奇毒!”
蕭浣曦雲淡風輕一笑,“目不能視又如何?機謀於胸,大業可成。他人縱雙目四肢健全亦不及我十分之一二,如此,我還何怨?”語氣輕淡間,話語竟是無盡狂妄。
“逐兒果非尋常人物也,氣度胸襟亦是他人所不能及!”老者朗聲笑讚。複又合目仰麵靠向椅背。目光閉合間,漏出的竟似幾分不以為然。
蕭浣曦兀自扯了扯唇,靜坐片刻,便起身欲辭。那老者忽而又睜眼一問,“逐兒且慢。”
“事情、準備得如何了?師尊苦等了半載,而今耐性已大不如前了!”
蕭浣曦看著老者,淡然道,“逐兒明白。”
“而今、萬事具備,惟欠東風……”
“東風?”老者輕疑問,目不轉睛地望著他,“還欠何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