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冥冥之中？”
伏君笑了一下，說道：“清雪師姐，你知道，師弟我是不信這些東西的。”
“若是信命，信什麼所謂的冥冥之中，那我也不會踏上靈界，那我也不會入門修仙了。”
“我之所以走到了結丹境界，靠的，就是自己不信命啊……”
慕容清雪聞言表情也恢複了平靜，淡淡地開口說道：“可是師弟……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命這種東西，它就擺在那裏，毀不去，斬不了……它將伴隨纏繞你一輩子……”
“就像一根鎖鏈……”
“由內而生，斬不斷，理還亂……”
“所以我們才要抗拒，所以我們才要掙紮……”
伏君低沉地喊了一聲，道：“不然這樣……人生和傀儡有什麼兩樣？？？我們和木偶，有什麼差別？？？”
慕容清雪聽後，隻是微微搖了搖頭，道：“當然有差別。”
“傀儡和木偶，需要操縱者時時刻刻，分分秒秒去控製，不然他們就連動動手，走一步都難如登天……可人不同……”
“人不許要任何操縱和控製，便能行動，便可自理，而命運這根大鎖鏈，也不會每時每刻都出來作祟作亂，它……隻會在關鍵的時候出來，妨你一下，礙你一下，絆你一下，這就夠了，這便足矣。”
“所以……”
慕容清雪也笑了一下，道：“人能改變的，其實都是命運鎖鏈所不想也不屑管的小事情……而真正碰上了大事重事關鍵之事，那你便會悲哀的發現，你無論怎麼做，怎麼努力，怎麼抗爭，都是白費力氣，都是白費功夫……”
“都無濟於事。”
“就像當年的靈芙師姐那樣……”
“原本可以一帆風順，精彩紛呈的人生，就因為一個人，一件事，一個決定，而全盤改變，全部毀滅了……”
“這便是命運。”
“這才是命運。”
言語間，慕容清雪雖然笑了一下，但伏君可以看得出來，那絲笑意並不舒心，並不甜蜜，反倒是有些勉強，有些黯然，有些神傷……
似乎有什麼人，什麼事，勾起了她的回憶，勾起了她的思緒……
“靈芙？”
伏君微微一愣，張嘴就問道：“敢問師姐，這是何人？也是我們禦靈宗的修仙弟子嗎？”
“靈芙師姐啊……”
慕容清雪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一道靚麗窈窕的身影，那道身影眉目如畫，明眸善睞，丹唇素齒，淡雅脫俗，遠看好似一根白竹，亭亭玉立，空穀幽蘭；近看好似一株玉簪，豔美絕俗，文靜端莊。
她總喜歡穿著靈芙錦素鬢紋裙，她總喜歡在自己修煉疲倦之時送上甘泉果味，她總喜歡在自己快要放棄之時輕言開導，她總喜歡在自己被師尊責罵之時巧音相慰……
她總喜歡……
往事點滴，仍是曆曆在目……
故人音容，卻早已消失不見……
“是啊……靈芙師姐，自然是我們禦靈宗的修仙弟子……”
“她是我師尊曾經最器重的關門弟子之一……”
“同時……”
慕容清雪嘴唇微微一抿，道：“她也是我的師姐……”
“從小一直照顧著我的師姐……”
說到這裏，慕容清雪的臉上，居然破天荒地浮現出了一抹溫暖與和煦，但僅僅瞬霎，卻又立刻大變，急轉直下，頓時化為了霹靂雷霆，疾風暴雨。
“但她……終究也沒有逃過命運……終究也沒有逃過災劫……”
“一個決定，一份執拗，就毀掉了她……”
“一步錯……步步錯啊……”
“靈芙師姐……當年……你為何就那麼倔強……為何就那麼要強呢……”
“為了他……你連平常最尊敬的師尊都去頂撞，為了他……你連平日最疼愛的師妹都狠心拋棄……”
“愛情……難道就真的這麼重要……真的這麼不可替代嗎？？？”
慕容清雪的麵容忽而一轉，驀然變得有些悲哀，甚至是悲涼了起來，喃喃自語道：“若你真的生活得美滿幸福，高興快樂，無憂無慮……那便也算了……可你……”
“……卻選錯了……”
“徹底的……”
“選錯了……”
“而路選錯了，還可以回頭再選……人生選錯了……就無法回頭……無法回頭了……”
“靈芙師姐……你懂嗎……”
“……你知嗎……”
“你……”
“還好嗎……”
伏君聽著慕容清雪的話，聽著這有些斷續，甚至是有些混亂的敘述，他徹底地呆住了，一動不動，宛若石化一般。
震驚至極。
因為在他的心中，慕容清雪可是一位雷打不動，風吹不走的冷傲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