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1 / 2)

今天天氣很好,天朗風爽,比前幾日多了份難得的清涼。

我特意挑了件素雅的金繡鳥紋絲綢裙穿上,隨意綰了個花髻,插了支翡翠黑玉釵,兩隻金步搖,自然隨意倒也不失端莊秀雅。

磬兒端著早膳進來,興奮的告訴我清寧院外的荷塘裏已經出現了花苞,想必再過一段時日就能欣賞到滿池的清麗荷花了。

用了早膳,王府的管家照常來彙報了今日的諸事安排。而後幾個管事又說了一陣,從我這裏取了相應的執事令牌便各自去了。如果沒有意外,我上午的工作就算完結了。

閑著無事,我在院子裏的秋千上坐下,看了會兒醫書。清風撩逗著我垂在耳際的青絲,我盯著手中的書,思緒漸漸飛遠。

回想到昨夜大哥跟我說的話,那股陌生,不安的感覺仍徘徊在身側,細想起來不免有些膽寒。我的丈夫,謙益,當真不是我所看到的那種淡泊之人嗎?他野心勃勃,心機深沉,手段高明?他瞞騙了所有人的眼睛?那麼楚王呢?也跟他一樣麼?也這般表裏不一?

表裏不一!

我忽然像是抓到了一點什麼東西,可是究竟是什麼呢?為什麼想到這個詞,我會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似乎有些地方不對,但是哪裏不對呢?

“王妃——”磬兒輕輕喚我。

我醒過神來,“怎麼了?”

磬兒拾起醫書遞給我,“您還在為那些謠言的事不開心麼?看醫書都走神了。”

我淡淡一笑,藏起了心中疑惑,接過醫書,“我不是為那事煩心,想著別的事了。”

“王妃……”磬兒眼神有些奇怪,有閃爍又像是……同情?

“出了什麼事嗎?”我急問。

磬兒扯出一個不甚好看的笑容,“沒事,隻是剛剛侍衛過來傳話,說王爺今兒又不回來用膳了。”

我心中一痛,急忙掩飾住,“知不知道王爺在忙何事?”

又,是啊,又不回來吃飯了。前幾日可說是為了流言蜚語的事吃睡不寧,在外忙碌,那麼今日又是為了什麼?照大哥昨夜所說,謠言的事不是已經解決了?

謙益到底在忙什麼?前些日子我待他疏遠冷淡,他也會親自過來問候幾句,陪我用膳。可這兩天……難道又出了什麼我不知道的大事?

“王妃,奴婢問了,但傳話的侍衛也不知道。”磬兒回答的謹慎,像是怕一句話不對,傷了我的心。她也看出來了吧,我與謙益的相處早不複往日的溫馨。算到今日我已兩日未見過謙益一麵了。這兩日,他總是早出晚歸,與我沒了交點,唯一還能讓我感覺到他沒遺忘我的,就隻剩下侍衛那幾句不痛不癢的傳話了。

不是早知道他不愛我了嗎?我為什麼還會難過?為什麼還要難過呢?

愛情究竟是個什麼東西?為何我偏偏在它的麵前,如此失敗,如此無奈。

我本不是這樣的。

我該怎麼辦?愛下去贏得謙益的心?還是慧劍斬情絲,了結這段一廂情願的愛戀?這段感情,自始自終都是我一廂情願吧。我以為愛情隻要跟著感覺走就好,我以為我感覺到謙益的愛了,可是我的感覺卻錯了,錯得一塌糊塗。

錯了就應該改,錯了就應該回頭,不是嗎?……可我失了心還能回頭嗎?

愛,難。不愛,也難。

我到底該怎麼辦?要怎麼做才能變回那個笑鬧人生的自己?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

我無措的站起來,躊躇思忖間,小丫鬟來報,說管家求見。

景王府的管家姓許,名誠,是個四十餘歲的冷麵男人。他長相忠誠,一眼看去會覺得這是個做事很有分寸,也一定很忠心的人。

隻是他剛剛才從我這裏出去,這會兒又來求見,所為何事?

我揣著疑問,步入大廳。管家上前恭敬行禮,道,“奴才督下無方,特來請王妃責罰。”

“何人犯了何事?”我不興波瀾的在首位坐下,看了眼磬兒,磬兒搖頭表示她不知道。

“回稟王妃,適才墨陽世子遣人送了份禮物來,說是辭行禮。奴才一時不查,底下人不慎將禮盒給摔了,還請王妃治奴才失職之罪。”管家句句鏗鏘,狀是誠心領罪。

“那禮物呢?可有何損壞?拿來我看看。”既然是哥送來的東西,想必該是送給我的,若是沒有大的損壞,我也不會計較,隨口叫管家等一眾人起身。

“還不抬上來?”管家喝斥著身後的那群小廝。

眾人慌忙從屋外進來,抬進一個方正的木盒子,約有一個八寸的生日蛋糕盒般大小。盒子外麵渡上了紅漆,上麵雕有花紋,安靜的爬著滿盒子的……彼岸花!

我禁不住退了一步,心中無限動容。這禮物,隻會是送給我的。因為這個時空,除了我再也不會有人認得這種花,這個時空不存在的彼岸花。開到荼蘼花事了,佛家曾言,荼蘼是花季最後盛開的花,荼蘼花謝後隻剩下開在遺忘前生的彼岸的花。

人們皆以為我最喜幽蘭,隻有哥知道,我真愛的是這傳說中的引魂之花,生長在三途河邊的接引花,冥界唯一的花——彼岸花,曼珠沙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