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太陽,熱浪灼人。
我額頭頸項被滲出的密汗浸潤,對襟的夏裳貼住後頸,漸漸湧現煩躁心緒。
我急急走到有侍衛把守的房間推門而入,立在外室門邊的甄管事行禮道了聲“參見夫人”。我走進去見謙益盤坐在床上如武俠電視所演一樣,雙手貼著一名蓬頭垢麵的女子的後背在渡真氣,臉上隱約浮現擔憂的神情,還有某種痛楚和怒恨……
謙益這樣隱忍的人,如果都沒能藏住情緒,那麼他心裏該是波濤翻滾了……是為這穿著男裝的女子麼?
我登時泛起悒鬱,心裏堵得慌,大步上前,走近床邊又忍不住退了一步,捂緊了嘴方才沒叫出聲。天啊,這個女子是從刀林箭雨裏爬出來的嗎?
隻看她這一身縱橫交錯的血痕就可以想象她經曆過怎樣的惡戰,而且她的臉……若非遇上我,怕是就要毀了。
她一定是個……頗為重要的人吧。我睇了眼謙益,掏出絲帕輕輕拭淨他滿臉的熱汗。過了一會兒,謙益收掌,吐了口氣,柔和的看我,“丫頭,你快來看看她情況如何?”
我有些難受的點點頭扶這女子躺下,忽聞到一股胭脂香味。我皺眉細想了想,終於自嘲的搖了搖頭頓感心裏舒暢開了。於是扣準女子腕脈,稍頃回頭對謙益道,“這姑娘性命無礙。”
“她的容貌……”
“夫君放心,我有辦法讓她恢複如初,你且先出去,留我和磬兒為她包紮傷口。”我眨眼柔美笑道。
謙益也回我一笑招了甄管事出房,帶上房門。我速令磬兒取來我的藥箱,兩人合力剪開這女子的衣裳為她清洗傷口上藥包紮。血跡凝固,血衣粘肉,剪扯時,生痛,這半昏迷的女子忍不住,臉部扭曲抽動。配上一道道血痕,宛如爬了一臉蠕動著的蜈蚣,看了讓人惡心不已。
我強忍住胃部的翻滾,手下不停,盡量輕了力道,磬兒也是麻利。但我們兩人還是忙了一個下午,直到汗水第N次浸濕衣裳才將這姑娘的傷口處理好,定神一看,她已經成了一個埃及木乃伊。
待女子安睡之後,我走出房間,隻覺汗漬粘人,渾身酸痛,手如灌鉛竟抬不起來。
不經意間抬頭遠眺一眼,天如宣紙,夜如濃墨,在天空慢慢暈開,似一幅正待完成的絕美黑白風景畫。
謙益從廊道口走來,帶著微笑,如偷下凡塵的上仙。
“丫頭,累了吧。”謙益的適時出現,讓我心情大好。
我回以一笑,“還好,就是手有些酸。”
謙益拉過我的手,體貼的輕揉起來,“先用膳還是先沐浴?”
“先解答我的疑問吧,你不說那女子是誰,就不怕我吃醋不理你?”我嗲道,隨謙益往廊道走去。
“我以為丫頭度量堪比宰相……”
“謔,我們偉大英明的景……老爺,什麼時候也學會花言巧語給人帶高帽了?你不知道女人是善妒的麼?沒準兒我的心比針眼還小,你不老實交代我就給你來一招一哭二鬧三上吊。”我仰首大笑。
“那為夫的心也不大,是不是也應該問一問與你在桂花樹下品茶對弈的公子是誰?你倒是與他相談甚歡……”謙益斂笑禮尚往來了一句。
謙益對我身邊的異性上心了?開始在乎我了嗎?我仿佛得了某種鼓勵,情緒猛得高竄,駐足轉身,高興的捧起謙益的臉狠命搓揉了幾下,又墊起腳尖在他嘴上輕啄了兩下,道,“夫君,ILoveYou,記著,這是我愛你的意思。以後我要每天對你說一遍。”讓你快快愛上我。
謙益一臉錯愕,實在被我奇異的舉止言行嚇到了,如木偶人一樣,會轉動眼珠手腳卻一動不動。我下意識的回身,隻見身後的磬兒和幾個侍衛都耳根通紅低垂了頭。我這才反應過來,難怪謙益呆愣住了,沒想我一時脫線露了原形。
我祭出一臉笑,“哈哈哈”幹笑三聲,自嘲了一句,“這是PG級,不適合兒童觀看。”然後一溜煙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不久謙益親自端了飯菜進來,神色已恢複正常道,“丫頭,過來用膳了,你盯著地麵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