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即將降臨的時候,我與楚王終於出了山。我趴在楚王背上醒來,才驚覺他竟背著我走了幾個時辰的山路。而我之前居然也頭腦發熱對他說了一堆亂七八糟不該說的前世的東西。天啊,我是怎麼了?我對謙益都沒說過的東西,卻跟楚王說了。
我真把他當成一個可信賴的老朋友了?
難道我不信賴謙益?怎麼會呢?
我不跟謙益說……其實……是不敢跟他說,怕一旦說了就會失去他。正常人應該都很難接受自己的老婆是個借屍還魂的人吧,就像現代男人不太能接受自己老婆是全身改造的人造美女一樣。
楚王背著我進了目前為止看到的唯一一戶農院。這離群索居的農舍應該是獵戶家的,五間茅草屋,幾間豬舍,一個矮籬笆圍了小小的院子。一個模樣標致的鄉村少女正在趕雞回籠。一隻醜醜的黃毛小狗瞧見我與楚王居然沒有叫喚。狗眼,狗眼,果然會看人。
楚王輕輕對我說了聲,“委屈一下。”轉而對那少女道:“敢問姑娘,在下可否討碗水喝。”天還沒黑透,一切尚看得分明,那少女看向楚王,先是瞪大眼愣住,估計是平生第一次見到這麼帥的男子,驚呆了。楚王又喚了兩聲,少女總算醒過來,雙頰緋紅,羞赧的垂了頭,“噌噌噌”像受驚的小兔子般跑進了屋裏。
神啊,救救我,我樂道:“看到沒,男人有時候長得太好了也不是件好事。你把人家姑娘嚇跑了。”
楚王道:“你倒會幸災樂禍了。”
正說著,先前那姑娘又從屋裏出來了,一手還拉了個中年婦人,看兩人麵相該是對母女。結了婚的婦女畢竟成熟穩重大方些,婦人雖也被楚王的相貌震住,但很快反應過來問道:“你們這是……?”
楚王見機道:“在下與內子遠來探親,途中遭歹人搶掠,逃至此處,內子傷了腳,還請夫人行個方便,容我倆借貴舍稍歇片刻討碗水喝。”內子?為什麼不說是妹妹?我狠狠的暗掐了楚王一把,這就是他說的讓我委屈一下?我原還以為是要我扮可憐博同情,現在看來完全不用我發揮了,白白浪費了我的表情。
楚王的話說得相當斯文,一聽就知道是飽讀詩書之人。婦人又見我與楚王的麵相不似壞人,尤其身上衣裳比較高級而且破破爛爛,確實像逃命來的,很同情的迎我們進屋,然後熱情的招待。
我禁不住感歎,也隻有鄉野之人才有如此淳樸善良的心了。
婦人給我們送了水,又找來兩套幹淨衣裳讓我們換上,翻出一瓶跌打藥酒給我,接下來忙著為我們做飯。楚王變戲法似的從身上摸出一錠銀子請婦人殺隻雞。那婦人大方一笑,“你們都這樣了,還破費那銀子做啥?留著作回家的盤纏。”
楚王登時傻眼,我笑道:“瞧見沒?這就是大洛的活雷鋒。不是人人都看重銀子的。”
“什麼……雷鋒?”楚王沒聽明白。我笑著不肯再說,與一旁偷瞄楚王的靦腆少女聊起來。
少女姓周,名天來,說家裏靠打獵為生,她爹和二哥外出打獵要晚些才回來,大哥前些日子不知道得了什麼病,找赤腳郎中瞧了,藥也吃了,就是不見好,下不了床。
我一聽笑著轉頭對楚王道:“你的銀子送不出去就收起來吧,看來這頓飯錢要我來付帳了。”難道冥冥之中真有天理循環,善惡報應?前一刻婦人善待於我,下一刻才有我這個神醫診治她兒子作報答。
我跟天來說我通歧黃之術,讓她帶我去瞧瞧她大哥。楚王見我想自己走過去,對我道:“你別在地上蹦達了,對你腳傷不好。”他起身半攙半抱的把我送進屋。我診視完畢,天來的大哥並不是什麼難治的大病,按我的方法施治兩天之內應該就能康複下床。我把藥方告訴了天來,細細交代了一番。
再出房時,婦人已經做好了飯菜。天來把我診視她大哥的事跟婦人說了,“旦娘(對已婚婦女的統稱)說的比那些赤腳郎中都好都對。”
我笑,“你怎麼知道我就說對了?”
天來道:“那些赤腳郎中什麼都說不上來就開方子,肯定就不對,我哥才一直起不了身。”她這麼孩子氣的一句,大家都笑了,天來羞澀的瞥了眼楚王,楚王也瞅見了,卻故意無視,裝作若無其事,喚我過去吃飯。
這飯……在我的概念中米飯才叫飯,土豆叫雜糧。這菜……桌上的菜全是肉,各種動物的臘肉,當然,還有一隻新鮮的雞。婦人讓我與楚王先吃,我哪肯,堅持讓她們母女也上桌。她們拗不過,便坐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