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我明明沒想過楚王,夢裏卻為何會見到他?難道是因為謙益不說愛我,我就硬把楚王拉出來說那句話?
呃,我是不是太有點兒……小人了?
三天過去,我糾結在這個夢境中不得解脫。
這三日來,謙益又開始早出晚歸忙著朝堂之事,但有一點挺好,他一定回來陪我用晚膳,然後陪著我說會兒話再就寢。我呢,原本偷懶把配製榮沐解藥的工作交代給了太醫,讓他們忙裏忙外的準備。可誰知道,空下來的時間我自己沒用上,卻全被思櫻找來的說客霸占了。
太後召見謙益的當天下午,兩三說客就登門了。
明著都說是聽聞我懷了身孕,命下人提著大包小包,人參鹿茸來賀喜。可實際上沒問候三句話就開始嘮叨,你有了身子,也該找個人來伺候著……王府的大小事務繁雜費神也得有人幫你代管一下……三哥呢,你照顧不過來,也需找個人來分擔些……
這群吃飽了沒事做的女人,嘴裏說得天花亂墜。說什麼思櫻就算冠了“第一側妃”的名頭,隻要過了門,到底還是你正妃為大,她為小,搓圓捏扁還不由著你?她能說一個不字?而且話說回來,她機靈懂事,還能為你分憂解勞,讓你安心養胎。
我斜瞟了眼前的女人,冷冷道:“要是真這麼好,讓你們家那位也去納幾個側妃為你分憂解勞吧。”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事沒燒著你的心,你也別太熱乎。”
哈哈,又氣走一個。
她們的心思我會不知道?她們未必真心想幫思櫻,主要還是怕思櫻嫁不成謙益,調轉頭搶她們的老公?她們可沒我這勇氣,敢冒著違抗聖旨的危險拒婚。這世道,終究還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們心裏打的算盤,我清楚。
聒噪聽得太多,今天,我索性搶過太醫們的活計一個人躲進景王府的藥房配藥,謝絕一切訪客,也把隨侍的丫鬟小廝支開老遠。
用過了晚膳,聽說青王過府,我不待見他,又一個人躲進藥房。白燭燈亮,我閑閑的搗著藥,其實解藥白天已經配好了,我此時不過是躲青王罷了。否則實在沒有理由解釋,皇弟來訪,我身為嫂子卻避而不見。
磬兒忽然從門外衝進來,拽著一袋子酸梅道:“王妃,出大事了。”我手中一抖,本就沒穩拿的藥缽失手滑落,嗔罵道:“死妮子,有話你不會好好說,大呼小叫,想嚇死我?”
磬兒忙過來道歉,我強作鎮定道:“出了何大事?”別又是磬兒自個兒大驚小怪的事。
磬兒道:“奴婢剛從街上回來……”
“說重點。”我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我叫你上街去買民間醃製的酸梅,我會不知道你剛從街上回來?
磬兒神秘道:“剛聽說寧相千金被人綁走了。”
“寧相千金?”我沉吟,“寧相哪個千金?”
“王妃,就是毓兒小姐。”磬兒喘著粗氣道。
我撿拾藥缽的手一頓,“寧毓兒被綁走了?誰綁走的?”
磬兒搖頭,“這個奴婢就不知了,其實也不一定是被人綁了。說是毓兒小姐今晨到廟裏還神,沒人瞧見怎麼回事就不見了,若說被人綁走了,到這會兒也沒人向寧相府索要銀子。聽說相府都作一團亂了。”
“這麼奇怪?綁架了人還不要贖金?難道專為劫色?”我心一突,呸呸呸,不會的。我一麵想著一麵彎下腰去撿藥缽,磬兒先我一步蹲下,“王妃,讓奴婢來吧。”她拾起藥缽驀地叫道:“王妃,字畫後麵怎麼還有藥櫃?”
“那不是字畫,那是藥祖的畫像……”我接過藥缽,驚震,“你說畫像後還有藥櫃?”
“您自己看嘛。”磬兒拉開巨大的藥祖畫像,畫像後的牆是掏空的,裏麵果然出現一隻單箱四層的藥櫃。我心奇道,對麵已經擺了一牆的數十隻高高的藥櫃,為何這裏還藏一隻?又為何藏在這裏?重點是一個“藏”字,藏得相當隱秘。
我細瞧了瞧,畫像背後的牆壁應該是有機關的,莫非剛才我失手打落的藥缽無意中撞到了機關,所以擋板退去,牆內的藥櫃才顯了出來?看這藥櫃的磨損情形,應該經常有人打開才對。我小心的打開藥櫃抽屜,揣測著,這裏頭裝了何藥,竟單獨收藏起來。
我一層一層看清楚,下麵幾層都是些希罕的重味藥材。抽出最上麵一層,太高,我勾不著裏頭的藥,便叫磬兒搭了凳子上去取。磬兒像做賊一樣,貓手貓腳的抓出一把藥材,一看一嗅,泄了氣道:“王妃,奴婢還以為這裏頭藏了什麼寶貝呢,原來隻是‘子午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