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光遲怔片刻,反跟了上來,認真道:“三哥記住一件事,我滾回大洛,不是因為三哥放了我,而是雨兒要我滾。”
“語兒?竹潛光,你想讓我再改主意殺你?”謙益稍緩腳步,聲冷如冰,冰硬無半點起伏。
潛光輕笑,“小弟隻願雨兒平安無事。”
“有我在,她自會無事!語兒……不是你能叫的。”我感覺到謙益繃緊的憤怒心弦撥出了刺耳的音符,“記住!語兒是我的王妃,你的三嫂。”
“三哥忘了,我的三嫂,你的王妃正躺在皇陵裏受人早晚供奉。”潛光爭鋒相對。
謙益似被踩中痛處,眉一皺忽而卻勾出一抹邪佞的笑,“看來七弟極不願回大洛?”
潛光冷道:“若我不能回去,三哥怕是也不用回去了。”
“哦?”謙益拉長了聲音,顯得意興闌珊,實際卻已由雙眸湧出了殺氣,“為兄倒真想領教領教七弟的好手段。”
潛光無畏的笑了笑,亦是目透殺機,“三哥興許記性不太好,所謂手段,你是祖宗,小弟豈敢獻醜?隻是有件事,天知地知,父皇知,你知……我也知。若我回不去,這事怕有人會張揚出去……若是鬧得天下人人皆知的話,三哥苦心經營的‘名正言順’豈非一場空?”
“失了這份名正言順,廟堂裏高坐的那幫子頑固老臣誰還會擁戴三哥你繼承大統?別忘了,冷臉老九在朝中的威信可不比你我低。不說朝堂,隻怕那時,你的民心也會所剩無幾了吧?小弟勸三哥還是三思而行。此招陰損狠毒,小弟並不願用。”
潛光的話越說越怪,謙益的眼也越來越冷,射出的寒光幾乎能將空氣凍結成冰。兩人四目對視數秒,好似天地間霎時銀雪霏霏,陰風陣陣。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抬眼看謙益,他麵上還笑著,口中也笑出了聲,依然是漫不經心無晴無雨的口吻,“七弟想將太子謀逆弑父一事冠於我頭上?”
潛光暗含深意的笑道:“三哥知道小弟在說哪件事。何故以此語試探?”潛光倏地冷淡了語氣,言中含怒含痛,“太子弑父之事,三哥也是難辭其咎吧!”
“是嗎?如何就難辭其咎了?”謙益雲淡風輕的問,就像在說“天氣難道不好嗎?”
“你對太子做過什麼,想必心裏清楚的很?”潛光的語氣並不確定。
“七弟以為我做了什麼?”謙益還是輕描淡寫,目掃上天。
“這便要問太子側妃了,不是嗎?若是天下文人騷客知道宜淩郡主千裏迢迢南下找誰,你說他們能編出什麼風花雪月的故事?那時,世人是否知道真相,怕也不重要了吧?三哥比小弟更明白謠言猛如虎的道理。”
謙益腳下不停,猶如生風,儒笑不歇,口出誇讚,“七弟,幾月不見大有長進了。”
潛光故作一派恭謙,“三哥謬讚。小弟不過依葫蘆畫瓢,向三哥偷師而已。也就是防防那些防不慎防的陰損招術自保小命,無意其他……三哥以為,小弟能平安回到大洛麼?”
謙益優雅一笑。
我心驚,他兩人的笑都似在洶湧暗流之內,劍拔弩張之中,遊走於刀尖懸崖之上,看了令人膽寒身顫。
“七弟福大命大,天佑地保,自是能一路平安返回大洛,想來也會無風無浪。”謙益嘴角彎出極優雅的弧度,不知潛光究竟揪住了他哪條尾巴?竟像似扣住他的脈門,找到了死穴,打中了七寸一般。讓他不得不一忍再忍。
想來謙益原本並不知潛光手中握有他忌諱的東西,是以此刻仍在暗自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驚駭消息。或者已然開始未雨籌謀,計較什麼了。他陷入自己的沉思中,無意間摟抱我的手用力過大,我一時受不住叫了聲,“痛。”
謙益一聽,急忙鬆手,暖目歉意看我。
潛光一臉疼惜,怒向謙益道:“你會不會抱?不會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