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出了眼淚,涓涓如細流,“我會親眼看著,一定會,看著你怎麼死。”
我將****的身子藏進溫熱的水裏,隻覺口中苦澀,笑聲更大,痛苦綿長,“你死了,又能怎樣?又能改變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不願恨你,多麼不願你死?……可你為何要這樣對我?你這樣對我,你若不死,我該怎麼活?”
我仰天淒厲大笑,“我該怎麼活?你告訴我!”
“丫頭……”謙益低喚我一句,再說不出話,隻是靜聲看我,臉上是複雜變幻的表情。
須臾,他將我拉拽入懷,死緊的抱住,如同要將我揉進他的身體裏,融為他的骨血,再也不能與他分開毫厘片刻。
“丫頭,你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帶你離開,你想要怎樣我都答應,我們去過你想過的生活,逍遙自在。江山,權勢,我……都可以……不要了。隻要你……隻要你肯回到我身邊。”
我拚死掙開謙益的懷抱,嗤笑,“江山,權勢,你會不要?別說笑話,一點兒也不好笑。”
“丫頭。”謙益急切看我,“回到我身邊,我們會幸福,相信我,我會讓你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妻子……”
“是麼?”我輕諷,“你幾時也學會癡人說夢了?要我回到你身邊,要我重做你妻子,除非我死!”
“丫頭……”
“我說了,除非我死,否則我絕不會重回你身邊!你給的所謂幸福,我根本不屑一顧。你明白嗎?”
“丫頭,別逼我!”謙益隱忍了怒火,一雙眼眸亮出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言語冷寒,“倘若將我逼急了,後果不是你能承受!”
我倔強的抬頭,毫不畏懼,“竹謙益,你怎不回頭好好看看,從頭到尾都是你在逼我!是你逼我接受你給的一切。在我已不是你的女人,已不愛你的時候,你還要一味的逼我回到你身邊……”
“丫頭。”謙益打斷我,“你記住,你一日是我的女人,終生都將是我的女人,這是不會變的。你愛我一日,就必須愛我一生。除了重回我身邊,你別無選擇。”謙益用了最柔軟溫和的語調,可言語卻狂肆至極,狷霸至極,簡直不可理喻!
我冷笑連連,憤怒幾讓我的理智徹底崩潰,“我不妨告訴你,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以前不愛,現在不愛,將來也不會愛!生生世世我都不愛你,也不會愛你。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即便我死也不會再回到你身邊!”
不能怪我,是你傷我在先,是你傷我在先,“我一日也沒愛過你!你根本不值得任何人愛。我的愛,施舍給貓狗,也不會給你。”
我激怒了謙益,他的臉一霎間像是烏雲密布的昏暗天空。仿佛風揚黃沙,電閃雷鳴,黑雲滾滾蔽日而來。他倏忽將我壓至池壁,目透凶光。
良久,他輕顫著,又將幾乎噴薄而出的怒火隱忍下去,放開我,輕聲細語道:“丫頭,別怪我!”
我如何能不怪你?我慘淡一笑,淚便止不住流淌。這一刻,你與我都像極了受傷的野獸,彼此的疼痛隻能以揮舞尖銳的爪子相互傷害來發泄。我別過頭,謙益,你我為何會走到這一步?後無退路,前是懸崖,再走一步就足以粉身碎骨。為何走到了絕境?
是你錯,我錯,還是我們都錯了?
謙益冷笑,躍出了浴池,三兩步走至門口,出門前又停住腳步,沒有回頭,隻冷聲道:“我會著人來伺候你。”
他開門離開,不帶一個多餘的動作。
門外,天仍未亮。陰雨暗霾,由這個淩晨延續到下一個淩晨。
一日複一日,朝暮相接,這場雨竟下了半月有餘。恍似上天見憐,不忍以青天耀日為我心頭的寥落傷痕雪上加霜。
半月以來,我日日在雨簾前彈奏,曲不成曲,調不成調。謙益日日在雨幕花樹下長劍飛舞,招不成招,式不成式。我與他的心如兩條平行的直線,不相交,日相望,空守著對方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