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這個如此神秘怪癖的貴客真會是沈財神隋若執麼?我細細地追思著這種可能。
若是隋若執,於我,是否意味著一個轉機的出現?
可我,該怎麼做?
午後的陽光射入房間讓人覺得溫熱,一絲暖風從微掀的格窗吹入,輕柔的拂過素紗帳幔。丫鬟們或羨慕、或憧憬、或希翼的談論之聲在各自變化的心思中漸漸低緩下去,直至消散在暖暖的空氣中。
我披著外衣走下木床,在窗前站定。與往日一樣,尋思脫身之法。
思緒漸漸飄飛起來,仿佛脫了韁繩的野馬不受我的控製,向遙遠的過去飄去。是的,有如幡然醒悟,我驀然發現,過去的歲月竟已離自己那般遙遠了……遙遠的像一個不可捕捉的夢,一場曾經存在而現在煙消雲散似有似無的迷霧。
其實一直以來,我隻想簡單的活著,隻想身邊有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隻想有一個平凡簡單的人生,可這些似乎依然是我的奢望。樹欲靜,而風不止。我想停下腳步與我所愛的人過一種悠然南山的生活,而生活卻總是讓我不得不經受各種突變事故的折磨。陰謀、流產、戰爭、強迫、懷孕、咒術、劫持……一切的一切,何時會是個盡頭?
我何時方能不再萬般無奈的隻影立於淒靜的窗前?
腦海裏猛然竄起一個可怕的念頭:我所有的不幸,究竟是誰造成的?是誰一直在害我?我深鎖眉頭,緩緩拽緊了拳頭,指甲幾乎陷入肉中。
謙益,竹謙益!罪魁禍首是他!就是他!我所有的不幸都是他造成的!一股濃濃的恨意油然而升,閃電般瞬間流竄我的全身,植入我的五髒六腑、七經八脈。
殺了他!
殺了他——
他是你的仇人,快殺了他!殺了他!
一個暴戾的聲音從我心底竄出,藏在歇斯底裏之中的陰寒之氣霎時讓我猶如置身冰窖一般,冷得渾身發顫。
由少到多,由小到大,一點點……出現無數個聲音,恍如無數隻音容恐怖的鬼魅,爭先恐後的重複著一句話:快殺了他!
我著魔了嗎?我狠命的甩頭,企圖擺脫這種夢魘一樣的可怕境況。可一切都是徒勞,森然的聲音仍在,且越演越烈,像是衝毀了堤壩的洪水,沒了約束,肆無忌憚到瘋狂的地步。
我越是掙紮,魔音越多。
“滾開,統統給我滾開!”我大聲的嗬斥,揮舞著手臂嗬斥眼前幻化萬千的鬼影。
倏地,腹內的胎動讓我稍稍清醒過來。
“夫人,你怎麼了?夫人——”有人驚恐而猛烈的搖晃著我,我知道,這是人的聲音,我終於聽見了人的聲音,“夫人,快放手,夫人!”
我驀地驚醒,眼前出現不可思議的一幕。我的右手正死死的掐著一名小丫鬟纖細的脖頸。其他幾個丫鬟用那種如見魔鬼一樣的恐懼眼神看著我。我嚇了一跳,驚恐的退開一步鬆了手。小姑娘的臉已脹得通紅,死裏逃生般帶著眼淚猛咳,脖子上可怖的紅痕清晰可見。我不住慌亂的道歉,繼而迅速低下頭,輕輕撫摸明顯隆起的腹部,這時,孩子已經安靜了下來。
我這是怎麼了?丫鬟們嚇得跑了出去。我長長舒了口氣,隻手倚扶在窗欞上,心跳仍然極快。為什麼?為什麼我會突然間做出這麼可怕和匪夷所思的事情?我迷惘的盯著掌心隱帶血色的深深指痕,我到底怎麼了?是中了咒術的緣故,抑或是別的原因?
我的心湖卷起了驚濤駭浪,一波又一波巨浪猛烈的襲來,讓我感到窒息般的難受。我再也無法承受,大腦陷入一片混沌,眼前一黑,又一次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