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3章(1 / 3)

這個“清醒”的意義不同於一般,不是迷糊之後醒來這麼簡單。

它是一種人格的蘇醒。

也許沒有人能明白。仿佛我此前的一切都隻是一個夢。從白湛瑩被江家收養,我就開始做夢,做了一個曲折動人的夢。可我現在醒來了,我還是白湛瑩。江暮雨、慕容植語、青妮雅都隻是我夢中人的名字。

最根本的,我是白湛瑩,一個被江暮雨在夢中封印了太多年的人。

我最終還是醒來了,我邪邪提了提嘴角,彎出諷刺的弧度。江暮雨,我蟄伏隱忍這麼多年,你到底還是要敗給我了麼?你極力想做一個好人,可是好人沒有好報。

所以我蘇醒,說起來,似乎很淺白,又似乎很深奧。其實,我還是我,沒有人格分裂。或者說,我始終都是白湛瑩,隻是多出一長段不屬於白湛瑩的記憶。好比,一個穿越時空進入別人身體的人同時擁有本體與靈魂的兩重記憶。

而本體的記憶,對靈魂來說,仍是陌生的。

譬如本體有個愛人,靈魂會記得誰是這個愛人,但靈魂不會在見到愛人後,悸動。

我推開潛光,冷然下床,走到銅鏡前,坐下,定神看鏡中的女人,嘴角越揚越高。卻忽然,心有一瞬的刺痛,恍似它從鏡中人的眼神裏感到了徹頭徹尾的冰涼與悲愴,就要滴出血來。

我猛然捧住心口。

潛光走過來,關切詢問,“雨兒,你怎麼了?”

我咬咬牙,深吸一口氣,給他一個無邪的笑,安靜說道:“我沒事,你先回去吧,我坐會兒就去歇了。”

第二日,風和日麗。白雲輕悠悠,在天空漫步輕舞。

我張開雙臂,仰著頭,使命呼吸新鮮空氣,這種感覺真好。磬兒在我身後唧唧歪歪,說著些有頭沒尾,亂七八糟的事。大概在說慕容植語在天醫宮的舊聞。對於那地方發生的事,我的記憶略不完整。是以,我聰明的緘默,邁步。

“姐姐現下要去藥房?”磬兒跟上來脆聲問道。

我眉開眼笑,“不,今日先去探望楚王妃。”寧毓兒,我該怎麼感謝她呢?

磬兒微滯,不敢確定,“姐姐要去看楚王妃?”

我道:“她病倒了,我還一直沒去看過她吧?你就不用跟來了。”不再理會磬兒的質疑,我甩手走向寧毓兒的寢房。磬兒確實沒有跟來。

見到滿麵燦爛笑容的我,寧毓兒很是詫異。就要送到嘴邊的一粒幹果,就那麼從她手間滑落,在地上彈了幾下,滾至她腳邊不動了。

潛光不在,我不請自坐,閑閑道:“楚王妃也請坐吧,不必立身歡迎我。若在尋常人家,你我也算妯娌,早就聽說你病了,我忙得沒能來探望,當真有些過意不去。”

寧毓兒瞳孔一縮立時放大,像要從中射出電閃雷鳴,“你……你……”她不自覺的伸出手指向我,“你……”

我不耐煩的擋開她的手,沉下臉對寧毓兒身邊伺候的人說道:“本夫人有話與你家王妃相商,你們還不退下?都杵在這裏作何?”我冷眼含威一掃,眾人震懾當場,旋即紛紛退去。隻餘下寧毓兒兩個心腹丫鬟仍在。其中一人強出頭,憤憤道:“你休想欺負我家王妃。”正是前些日子替寧毓兒在潛光麵前鳴不平的丫頭。

我冷目瞪她,“就憑你也敢這般跟我說話?我看你是腦子浸了水,不記得自己在什麼地方了。無華山莊是我的地盤,就算我要摘下你家王妃的腦袋也不過點頭之間的事。你嫌命太長了!?”

丫鬟登時噤聲,寧毓兒被我的冷冽嚇得瑟瑟一抖,嬌弱叫道:“你不是……你是誰?”

我起身鉗住寧毓兒的下顎,狠狠盯著她,道:“你以為我是誰?我的楚王妃,沒有你,我還醒不過來。”我自言自語,“每個人心裏都住著一個天使和一個魔鬼。”我又轉向寧毓兒,“你不也是?外表是天使,心裏是魔鬼。所以,你不該對我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