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潛光暈倒在我肩頭,我來不及窘迫,極力呼喊榮沐前來助我。
豈知目能飛刀的寧毓兒似離弦的箭,以我難以想象的速度衝過來,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和勇氣,在我猝不及防之下,一把將我揮開。我踉蹌了幾大步方才站定。
她的兩個貼身丫鬟也一湧而上。三人將潛光扶住。寧毓兒一麵抽泣,一麵狠命的搖晃潛光,“光哥哥,你醒來,告訴我,為何這麼做?光哥哥,為何?為何要這般待我?不許睡,你醒來,不許你睡……”
她沒看出潛光病了麼?她想將他搖死?
我憤怒,上前一手扯開寧毓兒,大吼道:“你瘋了嗎?你是不是想他死?”
“是你想他死,是你害了他!”寧毓兒一副豁出去的表情,無謂的迎視我,眼睛能噴出丈餘的火,“光哥哥是我的丈夫!我愛他尚且不及。”
我深呼吸幾次,竭力將滿腔怒火吞吐下去,“如果你真愛他,真當自己是他的妻子,就該讓他躺下好好休息,而不是這麼一味搖晃他!他中毒了,也病了!”他那紅得不自然的臉,迷離的雙眼,想必是發燒了。
“中毒了?病了?”寧毓兒一臉驚駭轉而搖晃我,“光哥哥為何會中毒?為何會病了?是你害的,對不對?”
瞅見寧毓兒的神色極不正常,我揮開了她的手,懶怠搭理她。瞧見榮沐出來,轉對他道:“替我找間房讓楚王殿下歇息,為他換身幹爽衣物。”
榮沐點頭應下,也不多問,很快招了侍衛三兩下將潛光安置進了謙益斜對角的房間裏。寧毓兒尾隨而至,渾身滴水,眸光幽怨,立在潛光房前的屋簷下。那模樣乍看上去,尤似剛從水裏爬出來的水鬼。我心中一聲歎惋,如何會變得這樣?本是水般柔美平和、靜謐嫻雅的女子,如何就成了今日這副尊容。
情之一字,薰神染骨,誤盡蒼生。劫數,劫數。
莫非真是劫數?
這一刻,我似乎有些明白這句話的深意了。
那個無名老頭是否在告訴我與潛光,我們都將麵臨一場情劫?我與謙益,潛光與寧毓兒,走到今時今日,情之一字,當真是薰神染骨了……情,像最頑固的病毒,根植入我們的肺腑和骨血中,無計可拔除。
否則,謙益就不是今日的謙益。寧毓兒也不是今日的寧毓兒。
我與潛光,也不會陷入今日境地。
到最後,情成了我與潛光身上,一道無法解開的枷鎖。葬了他,也埋了我。
思忖間,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由身側射來,我偏轉頭,渾身一個激靈。寧毓兒瞪著我的眼,恨得似要滴出血來,又似有漫天大火,要將我燒得屍骨無存,灰飛煙滅。然,那雙眼又那般空洞,空空然看不到靈魂。
“慕容植語,你說過的,你說過不會跟我搶光哥哥的,你為何要食言?”寧毓兒口中迸出的這句質問,有種說不出的血腥味兒和戾氣。
我感覺不寒而栗,沒有回答她,也許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寧毓兒越發來了精神,“都是你的錯,是你勾引光哥哥,是你勾引他,他才會狠心拋下我們母女不管不顧。十七公主沒有罵錯,你就是不要臉的狐狸精,從江東到帝都,男人,勾引一個又一個!宜淩也沒說錯,你比勾欄院裏的婊子還不如……可是天下男人多的是,你為何偏偏要勾引我的光哥哥!”
“寧毓兒!”我大喝,我要出離憤怒了,“我不說話,不代表我理虧,不代表我怕你。”我隻是看在潛光的情麵上,給你最後的讓步,“我尊重你對潛光的情,也請你尊重他對你的義。還有,尊重一下你自己!你是楚王妃,不該說出這般惡毒的話。”
寧毓兒已經被濃濃的妒意蒙蔽了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