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4章(1 / 2)

冷睨了許久,謙益縱身躍下,悲涼的笛曲嘎然而止。

兩個高貴男人間脆薄如紙的微妙平衡,終是被謙益眼中、潛光曲中的洶湧暗潮衝破。共同的冷怒之情傾泄而出,淒涼肅殺之意頓起。

潛光閃電般回身,點足躍起,淩厲的掌風帶了森寒之氣擊碎西風掃向謙益。謙益淩空優雅轉身,輕巧躲過了此掌,未及落下,潛光又是一掌迫近。謙益右手輕拂,劃出一道冷厲弧光,透著蟬薄刀刃的鋒利。潛光淩步半退,抬手反掌一抹一擋將弧光的威力卸去大半,又接一個順水反推,如秋風掃落葉般迫謙益無法不退開一丈。

兩人同時落於甲板,冷眼怒視彼此,夜涼裏,衣袂翩飛,獵獵作響。五彩的燈籠似為他們掌力所迫,晃蕩中任彩光交織,清冷中散發濃鬱的血腥味道,勾勒出一抹豔麗的肅殺。

靜立,他不動,他亦不動。

詭異的殺氣在兩人間流轉,濕潤的空氣為殺氣冷凝,剩下的、呼入我口中,已覺太過稀薄。心,咚!咚!咚!跳不停,聲聲似擂響的前方戰場的戰鼓,壓著某種節奏,有力的重複。電光火石間,兩人幾乎同時動了。

他的掌,他的拳,纏鬥起來,一招一式快如電閃,飄忽不定的身形變化萬千。入我眼的,就隻是一青一白兩道身影重疊分離、分離重疊,閃動回旋、回旋閃動。強烈的視覺、觸覺、感覺衝擊下,淺醉的我已徹底清醒,腦中驀然冒出一句“不死不休”,心突跳,旋即拉開門,奔出房,衝下樓。

樓閣之外,五彩的燈籠依舊在來回晃動,斑斕的色彩在黑夜裏跳動,恍惚了我的視線。

摔倒,絆倒,磕碰……來不及痛呼,爬起來,腳下不敢停,跌跌撞撞來到甲板,我喘著粗氣高喊,“住手!不要打了!”纏鬥的兩人攻守相顧,拳腳交錯,優雅又凶狠的打鬥。縱使不通武功,我依然能看出,兩人的招式,夾帶刀劍的戾氣,霸道而招招致命。

“別打了!都住手——”我一聲聲疾呼被河風吹散,如片片飛雪墜落我心,卻似未吹入兩人耳中。一場你死我亡的男人間的戰鬥沒有結束的跡象。

我急得跳腳,那樣拚命的姿態,再打下去,總會有人非死即傷。而無論哪一個受傷都不是我願意看到的。我衝上前去,意圖阻止他們,兩人卻默契的同時閃開,不欲我近身。急火燒心,無可奈何之下,我陡生一計,奔至船舷處,威脅兩人道:“你們若再不停手,我便從這裏跳下去!”

九月的漯河,水涼,風涼。此刻,我心,亦涼。

“丫頭,別傻!”

“雨兒,不能跳!”

兩人同時喊出,手腳卻沒停下。我狠狠一咬牙,提起裙裾翻爬船舷,腦中“嗡嗡”作響,一陣眩暈,身子就要墜下。兩人急忙飛身過來,一人一手,同時摟在了我腰側。

他們手中使力,彈指間我已落回甲板。兩人纏於我腰間的手卻又鬥開。我趁勢轉身抱住謙益,道:“求你,別打了,你答應過我,不殺他的。”

“雨兒,不要替我擔憂。”潛光柔聲說道,下一刻又變冷冽,“鹿死誰手,尚未定論!”放開謙益,我對上潛光的眼,先是嚇了一跳,那雙眼黝暗而深不見底,猛然瞧去,竟讓我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覺。也許察覺了我的畏懼,轉瞬,潛光已恢複成往日模樣,溫暖的像一輪春日的太陽,低聲問我,“雨兒,近來可好?”

隻是如此簡單的一句,卻有種滄海桑田,歲月洗練後濃情沉澱下來越發醇香的感覺。除了流淚,我說不出一句話。迷離了眼,模糊了視線,死死瞅著潛光。我用力的吸鼻子,試圖給潛光一個正常的微笑,卻沒能做到。

謙益見了,酸澀的低笑一聲,“鹿死誰手?竹潛光,別太高看自己,這是帝都,你來得了,未必出得去!”

“是嗎?”潛光譏笑,“我倒想再領教領教三哥的非凡手段。”

一股令我發顫的冷氣流在兩人間流動。

“謙益,潛光,你們還想打麼?”

兩人看了看我掛淚的容顏,半晌,終於鬆開了各自緊握的拳頭,不再出聲。良久之後,我抹了眼淚,吸了鼻子,打破沉寂,柔聲問潛光,“你的舊疾已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