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那個耀眼如明月般的女子的出現,或許我會永遠隻懷有這個卑微的心願。
然而,那個江東王府的朝恩郡主小字慕容植語的女子粉碎了我卑微的心願。她是夜空裏高懸的滿月,她的出現,黯淡了光哥哥身邊所有的星光,自然也包括我的。
她的身上有種說不出來的吸引力,從第一次見到她我就知道,她和我見過的大洛朝所有的閨閣女子都不一樣。我說不出究竟是哪裏不一樣,隻是覺得,她那雙眼好似看透了世間繁蕪的過眼煙雲,榮華富貴、功名利祿於她全是糞土。她是世上唯一的那塊出塵悟世之玉,即便我們再如何努力,也決計不能從石頭變成和她一樣的玉,這是生來注定的。她生來就比我們多一份靈動和自在,渾然沒有我們這些大家閨秀生活在父、兄、夫、子陰影下那份拘謹的端莊和謹小慎微的委曲求全。同她在一起,讓人感到放鬆、真實,從而恬淡且愉快。
她是第一個讓我想到了“真實”這個詞的人。直到如今,她的容貌我已漸漸遺忘的時候,當那些新進宮的女人們懷著妒忌和好奇之心問我江皇後是怎麼樣的人時,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說出這兩個字:真實。
真實,這是皇家地方最缺少的東西,因為皇家是“真實”這兩個字的墳墓,在這裏也是不該滋生“真實”的。所以,她雖聰明,卻與皇家是格格不入的,她若是真做了皇後,倘若不是個短命鬼就定然會得個妒婦的惡名,絕不會成為流芳百世的賢後,這個我敢打賭。
僅是一次宮內筵席,她就差點兒送了命。若不是光哥哥不計後果的竭力保了她,不知她要死上幾回了。
那一次,光哥哥真是不計後果的啊,多少年來他再得聖寵也是從來不與皇後明裏交惡的,而那次卻是明眼人都知道他和皇後對著幹了。
也就是自那個時候開始,我不待見她慕容植語了,但還算不上恨吧。
可是很快,我就恨她了。
光哥哥為了她,又不要我了,而這一次,他比三年前更加的決絕。我不明白,她都已經是他的三嫂了,光哥哥還指望什麼?就算他不計較她破了瓜的身子,她也不可能不要臉麵不顧一切的和他私奔苟合。
那麼對她,他還執著什麼呢?又還能執著出什麼呢?
這一問,我寫信問向了益哥哥,慕容植語的丈夫。我問,是不是益哥哥對她不好,讓她生了勾引光哥哥的心,做了勾引光哥哥的事,才使得光哥哥又不要我了。如果她沒有給光哥哥什麼不要臉麵的承諾,光哥哥不會對我那般決絕。
可是這一問,大半輩子也過去了,光哥哥到如今還執著著,而我到如今還是不懂他的執著。
該如何說呢?人都已經不在了,他除了封她為江氏皇後,還能做些什麼?又還有什麼可指望的?
我以為時間長了,他會慢慢接受我,所以入宮的頭幾年,我還是賢惠的。我知道光哥哥思念她卻又不容旁人發現,便自以為體貼的私底下讓人尋了和她容貌相似的女人進宮,那個女人已經有了七分肖似,得我調教,也有些神形兼備了。可光哥哥卻隻在乍見她時微微愣了愣神,待醒神,依舊是全然的了無興致,隻眼底多了隱忍的惱怒之色,淡淡的對我道:“胡鬧。”
我卻沒有當真,隻當他一時間對“慕容植語的重生”還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