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嶽,你知不知道,你在當著一個幾乎是陌生人,一點一點撕毀我所有的自尊。

“宋嶽,你喝醉了,回去吧。”青禾輕輕地開口,像具行屍走肉:“我下賤,我配不上你,你別來找我。”

許誌遠一把打橫抱起已經徹底崩潰的青禾,邁開步子朝樓上走去。

宋嶽呆呆地靠著圍牆坐了下去。

天哪!自己都說了些什麼!

該死!

他怎麼會說出這些話?他明明是想告訴青禾,他不愛溫菲菲,從來都不愛,他的心裏,從來都隻有她。

他宋嶽愛著的,從來就隻有她陳青禾啊。

心痛,從靈魂的最深處開始往四肢百骸蔓延。

許誌遠發現青禾實在是太瘦了。抱在懷裏,一點重量都沒有。

輕得,仿佛隨時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一樣。

她在發抖,連牙齒都咯咯作響。

許誌遠冷著臉把青禾抱到了她的屋子裏。

整個過程,青禾仿佛沒有知覺。她的大腦,現在一片空白。

宋嶽的話實在是太傷人了。

即使是陌生人,也不至於能說出這樣的話,宋嶽,說著愛她的人啊,那些話,他究竟是怎樣才能說出口?

而自己,如何能承受?

許誌遠把青禾放在床上。

青禾睜著眼,但那雙眼睛裏毫無生氣。

許誌遠現到窗前,點了一支煙。

原來這個小姑娘的生活竟然是這樣的麼?

上次在朋友酒吧,他認出她是楠楠的補習老師,她和一個男孩子在一起,他以為那是她男朋友,可能鬧了別扭,她一個勁兒地猛喝酒。

後來她喝醉了,那個男孩子又像急著上廁所的樣子,竟然隨便就叫自己幫忙看著她一下。可是那個男孩子剛走,她竟然就醒了過來,還跌跌撞撞地在酒吧亂竄。

他本來不想管,後來不知道為了什麼。看她瘦弱的身子在酒吧裏穿梭,他的心竟然有點不是滋味。

她是無助的,他看得出來。

所以他去扶著她。

可她並沒有認出來他,她把他當成了另一個人。可是她竟然十分清醒,清醒地說著話,清醒地認得出回家的路,她不哭不鬧,安安靜靜地回家。

可是連鑰匙都拿不穩。

許誌遠皺著眉頭。

他三十歲,是個商人,凡事以利字開頭,多年來在商海摸爬滾打,他身上所有的真性情都已經被自己丟棄。

重感情,在生意上來說是最可怕的敵人。

他本不該對這個小姑娘產生任何情緒的。

但是那晚她醉得一塌糊塗還勉強自己清醒的模樣,卻是像極了當年的自己,看到她,他仿佛可以看到時光的那頭,另一個倔強的自己。

許誌遠眯起眼睛,目光沉沉,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許誌遠是什麼時候走的,青禾不知道。

她睡了過去,並不安穩。醒來的時候是半夜,四周一片黑暗,她昏昏沉沉,出了一身的汗。

摸索著下床開燈,燈光亮起來的那一刻她止不住地一陣暈眩,最近這個身體真是越來越嬌氣了。青禾自嘲,真真是沒有公主命偏生公主病麼?

她一步一步走到窗邊,一雙大眼,毫無焦點地看著窗外。

其實,靜下來之後,她反而清醒了不少,宋嶽是什麼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他隻是個被寵壞的孩子,一意孤行,卻絕對沒有壞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