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載又看了父親一眼,四十歲的年紀,溫文爾雅,又因平時極少操心,所以看起來不過三十,和母親站在一起時,誰不說兩人天造地設,但此刻因為少了妻子的精心打理,他身上衣飾雖然華貴,但衣角似有些開綻線的痕跡。
“我看娘喜歡在山莊裏多待一陣,那就隨娘的心願吧,不用急。我們到娘的房間坐坐吧。”厚載陪父親來他母親的房間,她的房間因為女主人的離去,少人打理而蒙上一層薄灰,不由皺了皺眉:“這房間是誰在負責,為什麼梳妝台上都落了灰也沒有人管?”
一個管事的媳婦走進來,忙笑道:“是小人給疏忽了,我這就命人打掃。”
厚載看了看爹身後那個豔妝姬妾,不禁更加厭惡,對那個妾道:“你先下去。”
那個妾一怔,夫人不在,她又是陪伴爺時間最長的,誰敢對她不尊,不由麵帶不豫,厚載冷冷看了她一眼,冰寒的目光直瞪得她低下頭去,從門邊中蹭了出去,禮睿倒是沒有發現小妾和厚載之間的冰流,隻顧低頭歎氣。
厚載看著桌上精美的擺設,樣樣華貴,卻讓人無法靠近,想起山莊的暖盤,不由歎了口氣,對禮睿道:“娘不在,爹好歹上點心,幫娘看著房間,這樣蒙著塵的房間,娘要是回來看了,多心寒,既然說惦記著娘,兒子卻看不出爹有什麼思念的樣子。”
不由同情起母親來,走了這麼久,爹卻連這個也沒有注意到,看樣子,也根本不在這個房裏歇宿。
“我幾時接觸過這些,你娘不在,家裏什麼都亂了。”禮睿看著自己的袖子,從前袖子上隻要稍有一點挑絲,麗萍便馬上親自補上或是烙掉,現在,這些小妾個個顧著爭風吃醋,何曾有閑心注意這個細節。
厚載突然有些火上來:“娘!娘!娘!你既然知道娘的好,就要珍惜才是!為什麼等她走了才說這話!你關心過她嗎?”指著已經開始有些發黯的床枕,發蒙的銅鏡:“下人沒注意到,你也沒注意?”
禮睿低下了頭:“她一走,我便亂了分寸,沒有注意到。”
厚載看著向來孱弱的禮睿,突然有些頭痛:“算了,今後我會命管家好好管教下人,你休息吧!”
禮睿本是在書房休息單住,可是老太君說外書房不方便,如今早搬到小妾房間,厚載得知這個情況,搖了搖頭,想說話,卻覺得說話已經沒有意義。
有些觀念已經深深滲透進爹的腦子。
老太君一輩子好強,禮睿有這樣一個娘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從小沒吃過苦,更沒有受過折磨,家中所有的事都是老太君一手包辦,以至於個性綿軟無主見,事事都聽老太君的,厚載突然覺得娘不回來也好。
清官難斷家務事,所以明海樓的事,倒容易打發,那幾個嚷著要換掌舵的長老,一見到厚載,馬上聲音便小了下去,雖然還嚷著要讓明厚載的一個遠房堂兄來掌舵,但卻隻敢小小聲地私下裏嘀咕,明厚載且不動聲色,與幾個長老談風生,並親自賞了幾個長老幾尊玉佛,以示褒獎:“自厚載一去一年餘,幾位長老辛苦了,將明海樓照管得井井有條,這是一點小心意,待今年年底時,再送幾位長老大紅包!”
“哈哈!”幾位長老笑得開心。
“哈哈哈!”厚載同樣笑得開懷。
近半個月後,幾個懷著異心的長老戒心略鬆,突然有一下午,厚載命令明海樓上下全部聚集於大主樓,說是為了明夫人久去不歸之事,然而就在眾人聚集於明海樓的大主樓時,數百名明海樓的護衛將大主樓圍了來個嚴嚴實實。
明厚載在一片惶恐和罵聲中踩進大主樓的紅木地板,臉上掛著一抹殘忍而興味的笑,麵對眾人的質疑,他手一揮,全場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