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2章(1 / 3)

紫雲廊中一片清涼,明厚載有一下沒一下地攪著他自己碗裏的飯,但目光時時注意褒若,當褒若時時停下筷子不由得出神時,他要麼便夾些肉給褒若,要麼便插些話,諸如“我人已經在你身邊了,你不要再想了”“這個哈蜜瓜不錯,我特意讓我自己的手下運來的,一會吃完飯嚐嚐”“別再想了,豬再想還是豬”,褒若根本無法集中精力去憂傷,反而在氣惱中,不知不覺吃了好幾碗飯,一邊忙著鬥嘴,一邊還要提防明厚載有意無意的碰觸。

吃過飯,明厚載拍了拍手,外麵兩名清俊的小少年捧進一把箏,那箏尾部發焦,明厚載在箏弦上輕輕一挑,“錚!”一聲鳳鳴不絕,劃破寂靜,“這是焦尾琴,今日我便為貴客略獻小技,還請郡主不要見笑。”明厚載笑道,褒若一驚,焦尾琴,隻在傳說中聽聞,沒想到此處也有和她所知的曆史一樣的焦尾琴?

明厚載朝兩個小少年點點頭,其中一名便端進來一盆菊花水,明厚載洗過,這時,另一名小少年已經將琴置於黑檀琴台上,明厚載笑著朝斜睨著眼瞧著他的褒若拱拱手,褒若哼了一聲,在一起那麼久,從沒有見過他撫琴,別不是最近臨時找人教的吧?

“初生牛犢不怕虎啊,”褒若笑得真摯深情:“雖然你是初學,可是我不會笑話你的,勇氣第一嘛!”

蕪兒和菁兒忍不住掩嘴暗笑,兩名小少年卻麵有慍色,褒若心中有些詫異,兩個小少年的表現有些反常,難道明厚載還暗藏兩下子?

“多謝郡主的鼓勵,有美人當前,我想也許會有好表現也說不定。”明厚載露齒一笑,褒若皮笑肉不笑地做了個“請”的動作。

明厚載收斂心神,屏息數息,一聲幽幽琴聲響起,褒若不由詫異地一挑眉,沒想到他還真有兩下子,幾下子出手,便一點不像初學的樣子,倒像個高手的架勢,仔細聽那琴音,似是花間月出,讓人昏昏欲睡,片刻在平靜出突然出現一個不諧調的高音,似是黑夜被人打斷,從這個突然出現的高音中開始生出無限的喜悅,變故,憂傷,然後又從憂傷處突然跳出似是斷裂的聲音,這個聲音更進一步降為絕望的怒吼,褒若雖不懂音韻,但是卻隱隱猜出了幾分,不由得臉一沉,哼了一聲,聽得那怒吼開始轉為纏綿,不由得一拍桌子,怒道:“夠了!你彈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我不想聽!”

明厚載琴音被打斷,卻一點也不生氣,似是早料到她的反應一般,笑道:“郡主從中聽出什麼了?”

聽出了什麼?

她聽出了他在借琴音拉著她回憶過往,回憶他們相識到成親的經過,又到她決然出走那一刻的憤怒,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在彈什麼?不過,我覺得你的手勢很高竿,倒像是經過‘高人’的指點!”

他知道她指的高人是什麼,柔聲道:“褒若,這個高人,是我的自小的琴師,教會我後便離去了。”

“你不會向我解釋,你與誰彈琴與我何幹?”褒若冷然道:“過去的事不要再了,我不想再難受,如果你是來讓我想過去的事,不如再提醒一下我,雲渡的事如何?!”

明厚載怒火一下子躥了起來,雲渡雲渡!

正要反唇相譏,看到褒若一臉倔強和痛苦,心又軟了下來,隻剩下一片寒意,這一切,不正是自己造的成嗎?

“褒若……”他歎息著道:“為什麼我們不能重新開始呢?”

“因為我的心已經被你們一個個的人傷透了,沒有心了。”褒若也平靜下來,回道。

明厚載坐直身子,眼如黑琉璃,一眨不眨的盯著褒若:“撒謊。”

褒若不禁笑了:“何出此言?”

“你才經曆過幾件事,這話未免說得太早。”

經曆過幾件事?

算上前世那個記不清麵目的奶娃娃,也不多罷,不過足夠看清原來男人並不是都可靠的,至少沒有沒被她遇上,個個都是甜言蜜語,愛護有加,仿佛除了他們,天下就沒有人比他們更好,可惜一到關鍵時候,個個掉鏈子。

紫雲廊裏隻剩下他們兩個,服侍的人見勢不妙,早退下了,明厚載移坐到褒若身邊:“你可有想過,沒有犯過錯的男人比犯過錯的男人更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