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馬上便道:“你們等著我去拿!”
褒若笑道:“這家人倒還認得些字,懂得些典故!”
那人從房裏捧出一尊銅觀音,銅色深如經紙,包漿厚潤,一看便是有些朝代的古物。
“這是我們祖上流傳下來的,聽說是很有些來頭,我們家急需用錢,用它個來換幾個銀子。”那人愛惜地撫摸著銅觀音:“祖上的東西,本不該隨意賣掉,不過我妻子近來生產,家無餘糧,我想用它買幾個銀子買幾隻雞給她補補。”
難怪都是他和他的一個不過才五歲的兒子在招待,他兒子親自下廚,褒若雖對他初時的小視有些不滿,不過聽了這話,好感大增,王供奉接過銅觀音送到褒若麵前,依老規矩,褒若先看貨,先辨真偽定年代,然後由王供奉來下結論,這種做法讓褒若受益匪淺,眼界開了不少。
這件銅觀音是個好東西,衣褶垂拂自然分明,每褶皺處還嵌著銀絲,整件東西因此而精雅絕綸,這是最難得的,褒若經手過這麼多東西,沒有見過這樣獨特的工藝,王供奉也很是稱讚,因為銅上嵌銀絲,這是極難的手藝,就是宮中,怕也沒有這種東西,明厚載雖不插話,但一雙見過無數寶物的眼睛一眼也看出這東西不是凡品,褒若這趟來得值!
這家人家姓駱,當家的叫駱穀豐,也不知道這東西值多少錢,想了久,道:“三十兩!”
反倒是褒若一行吃了一驚:“啊?”
駱穀豐也有些沒底氣,也為是叫價高了,忙道:“那……二十五兩?不能再低了!”
王供奉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望著褒若,褒若不答,站起來在屋裏走了一圈,道:“我可以看看你的房子嗎?”
駱穀豐忙道:“可以可以,就是西邊那間屋子是賤內所居,除此外都可以看。”
褒若來到穀廩,見裏麵隻有幾袋米,看來是過不下去了,隻是雖然家徒四壁,但是處處幹淨整潔,而且雞犬等也隻在外麵空地中先,這個小院裏還是幹幹淨淨的,顯然是不同於一般農家的,又來到一間小房子裏,見上麵還擺著幾卷書,有一支禿筆擺在一隻破瓷盂前,筆還是濕的,醮著墨,桌上卻沒有紙,隻有一些玉米穀殼,和一些大片葉子,駱穀豐不好意思地道:“祖上還留了些書,我便教孩子念點,隻是沒錢買紙,隻好用這些東西代替。”
明厚載看著褒若,已經明白她想做什麼了,刮了刮她的鼻子,輕聲道:“鬼靈精!”。
褒若朝他皺了皺鼻子,回到堂前,道:“這銅觀音我們要了,隻是你開的數我們不滿意。”
駱穀豐皺眉搓了搓手,發出沙沙的聲音道:“那你說多少?賤內還在生產中,多少少克扣我們點啊。”
褒若心中歎氣,這人也太實在了,當下從隨身的鯉魚戲荷的錢囊中取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遞給駱穀豐:“這就是我們開的價!”
駱穀豐接過一看,幾乎沒有嚇到:“什麼?這……”
“這是你對你的妻子關心愛護,我特意多給的,這尊觀音要是按我們的進價,估計隻給你兩百兩,兩百兩還是多的。”要是張讓開價,估計隻給四十兩。
“另外,我看出你們很想上進,隻是礙於生計,無力念書,這算是我給這個孩子和令夫人懷中孩子的見麵禮。”褒若想了想:“不妥,這銀票不能給你。”
“是啊是啊,無功不受祿!”駱穀豐連連點頭,明厚載和王供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人實在是太質樸了!
褒若笑道:“不是這個意思,我也不和你多說,我如今先給你三十兩銀子,你拿這銀子照顧孩子家人,半年後,我再給你三十兩,今後每半年我就拔一次款,如今遇上家中有急事,你可以提前來支,直到將五百兩取盡,如何?”
駱穀豐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但他原就隻打算賣個三十兩,自然是肯的,當下褒若命人上車取了現銀來,白花花的三十兩銀錠,五兩一個,堆得滿桌子都是,駱穀豐喜出望外,向褒若謝了後抱起銀子直奔妻子的房間,不久出來再三道謝,神色間極是感激,褒若見他初進不怎麼的,隻是高興而已,出來時卻換了感激之色,問道:“你出東西我出錢,我們是買賣,駱當家的為什麼這麼說?”
駱穀豐不說原因,隻道:“各位是貴人,我方才失禮了!”
褒若知道必定是剛才進去時,他妻子說了什麼,沒想到他妻子倒個極有見識的,下次來定要看看,留下了璘瑜閣的地址,道:“我會交代那裏的人,你來時轉告我,那是我的字號,你來就是,要是想提早支錢,就到那裏去,平時有什麼事情也可以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