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郡主長得一臉福相,該有人家了吧?不知許字於誰?”將軍夫人緊跟著道,不知為什麼,她對這個郡主總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微的惱恨,自己心下也詫異,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大家都靜了下來,飽含興趣地看著褒若,慧娘有些惱怒,明老太君一臉的高深莫測,丞相夫人想著慧娘所托,正要說話,褒若已經淡淡地開口了:“此事自有我父王作主,不勞夫人費心。”
褒若往將軍夫人身上淡淡一瞄,目光微微一淩,這種目光連箭皇子身邊深藏異心的路野都為之一驚的,這些夫人們雖素來勾心鬥角,但論及心機,怎麼比得上一個滿懷陰暗的閹人?不由得便噤了聲,好個厲害的郡主。
丞相夫人在心裏暗讚,當下盡著主人的職責,將話題帶開,又命樂伎們作樂,席到酣處,一名樂伎道:“今日我們我們本欲為各位夫人獻舞一曲,隻是領舞小雀仙不慎扭了腳,不得出席今日盛會,隻好讓我們為各位夫人們獻幾支曲子,奏幾首粗音了。”
明老太君笑道:“這話胡鬧,難道你們就一個領舞不成?要是一個領舞不適,舞便都不跳了不成?我就不信你們就一個領舞。”
那名樂伎恭敬地道:“本來還有三位領舞的,隻是今日被其他大人召去,便隻剩一個,誰知這個又這麼著,倒是有位姐妹從外地來,才藝雙絕,我們本想請她代替領舞一職,隻是她是外地來的,又是自由身,不是各位夫人見怪的坊中官伎,怕唐突了列位夫人,所以不敢來。”
“不必說了,我們就請她了,今日各位夫人乘興而來,決不能敗興而歸,既是外地來作客的,那便下個帖子請就是,再讓我們府裏的小轎去接以顯禮遇。”說罷,命管家去安排,不多時,人已經接到,夫人命她上來見過各位夫人。
人一來,其他夫人還不怎麼的,褒若、明老太君一僵!
那女子眉目秀美如畫,凝脂般的臉上帶著芙蓉春色,體態婀娜,行動如行雲流水,竟然是微含!
微含一抬眼便見到明老太君與褒若二人端坐位上,心下輕輕一哂,便給明老太君請安,又給各位夫人和褒若請安。
“微含?是你?”老太君開口問道。
將軍夫人問道:“老太君與這位姑娘認識?”
老太君點頭道:“她便是我前幾日向各位提到過的幹女兒,色色才藝齊備,沒想到她們說的客伎竟是她。”
大富人家認妓女、樂伎等為幹女兒本是尋常。這種幹女兒不過隻是“幹女兒”,又不是養女之類,無傷大雅,彼此圖個熱鬧罷了,在座的各位夫人多多少少都是認過幹女兒的,是以都笑道:“原來竟是一家人,快請微含姑娘坐下吧。”
微含坐下,眼睛微微一掃褒若,露出一絲隻有褒若知道的意味深長的笑意,兩人從未單獨對過麵,但見麵如針,心中都已經存了鬥意。
褒若腦中隆隆作響,從前往事不由得湧上心頭,本以為過去的事不會再讓心起波瀾,卻發現仍舊有種舊恨在心頭,她不知不覺握緊了手裏的巾帕,狠狠地絞著,直絞得巾帕成了條,慧娘雖不認得微含,但聽說過褒若是為了一個樂伎而毅然遠走,現在見到褒若的樣子,心中有些明白,輕輕在桌袱下踢了褒若一下,褒若慢慢冷靜下來,放開了帕子,卻浮起一個耐人尋味的笑意,這個笑意越來越歡快,最後簡直是掩不住的笑意從眼裏透出來。
微含與眾位夫人搭話,一邊悄眼看褒若的反應,惱怒、皮笑肉不笑、冷眼、漠然,冷嘲熱諷,都在她的預料中,卻沒想到褒若會是樣一種反應,她有些吃不準地微一顰眉,便有了主意,笑道:“今日見到各位貴人,真是微含此生之福,尤其座上還有一位郡主,更是讓微含自慚形穢,幾乎連舞也跳不出來了。”
褒若輕輕一笑道:“微含姑娘的美是大家看在眼裏的,無可置疑地美,一曲琴音更是一絕,何必自比山雞?自墮了身份。至於我,我犯不著與微含姑娘相比。”
山雞舞鏡,舞至死方休,這是諷束微含姑娘自鳴得意,不自量力,更是諷剌微含不過是身份低下的琴娘,憑什麼與自己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