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府內沈大人與一眾官員官員正在激烈地討論有關堅壁清野的方案。白天沈瑾瑜就將寧葉的想法告訴了他,隨後他便召集了杭州城裏各級官員商討此事,直至現在還沒有結婚。
這些官員中有人讚成的,也有人反對的。其中讚成的多是武官,反對的則全是文官,這些讀書人主張力戰,哪怕玉石俱焚也不能北逃。當然也個別膽小的,一聽說城守不住了,嚇得是渾身哆嗦,恨不得現在就帶上家眷逃走。
沈括思量再三,最後還是決定采用的寧葉的計劃,原因不為別的,隻是想做一件好事。他當了數十載的官,一路上小心謹慎,如履破冰,早就喪失了年輕時的誌向,甚至有些時候不得不趨炎附勢,導致所做之事都與利益掛鉤,沒有一件純粹隻為百姓著想的。如今杭州危機隱現,他據城而守,拉上數百萬百姓,定然可以拖住義軍幾個月,即便城破了,朝廷也不會怪罪於他。但一想起破城後百姓可能會遇到的遭遇,他便心裏難安,反複問自己難道真的為了自己的烏沙而不顧百姓的死活嗎。
想想自己的女兒也身在城中,再想想城中屆時又有多少家庭會妻離子散,他怎麼也不能狠下心來隻顧自己,畢竟人心肉長的,在心裏權衡了一天,他終於做出決定。
頭頂的烏沙不要也罷,這些年來為了仕途而與妻女聚少離多,連妻子的最後一麵也沒趕得上見,之後又是一路摸爬滾打到了如今的位置,卻也冷落自己的女兒,雖然女兒沒說什麼,但自己是愧對她們母女的。是時候陪陪自己的女兒了,過過兒孫繞膝的生活了。
“都安靜一下吧。”
隨著他的聲音響起,在場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本官知道你們都在擔心什麼,本官身為安撫使,有關杭州的一切決定所帶來的後果都由本官承擔,與爾等概不相關。從即刻起,各位開始為堅壁清野做出詳細安排。本官會通知來新來的李都統,讓他協助我們。”
所有人都愣住了,沒有一個人動,也沒有人反對。既然沈括都已經這麼說了,他們還有什麼顧慮,一時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就這樣吧,都散了吧。”
沉默良久,兩名官員對視一眼,相繼起身一禮:“下官這就回去準備。”
這兩人告退後,其他官員陸續離開。
等人都離去後沈瑾瑜從後廂房端著一碗甜湯走了出來。
“爹,累了一整天了吧,喝口湯。”
沈括嚐了一口,握住女兒的手,輕輕拍了拍:“女兒啊,天色不早了,你先去歇著去吧。”
“爹,既然決定了,隻怕這幾日會很忙,女兒也想留下來為城中百姓盡一份力。”沈瑾瑜溫柔語氣中帶著幾分堅毅。
...
翌日清晨,沈瑾瑜再次登臨魏家,將自己父親的決定告訴了他,一並請他去知州府商定具體事宜。臨走前,寧葉通知了可兒一聲,讓她將事情告知趙凝霜讓趙府上下早做準備。
這一天,朝廷派往兩浙路的都統李貴到了湖州,他才一到湖州就收到了安撫使沈括的信函,讓其火速領兵趕往杭州,並將堅壁清野的大概安排告訴了他。李貴雖為都統,但論官職安撫使要高於他,況且沈括的應敵方案並且涉及軍務,隻是讓他在計劃實施時協助並防範義軍,負責轉移工作的主要還是衙役。他也無話可說,當日便帶領湖州鐵騎馬不停蹄地朝杭州方向趕去。
堅壁清野的策略被從杭州而出的驛使帶往兩浙路各個州縣,再有各級官員往下通知,保證讓消息傳至每個村的保長裏正耳中,最後傳到每個村民耳中。同時也派人將此安排飛快地上報給朝廷。
滾滾塵煙如一條地龍直衝杭州城,龍頭處李貴身著一身黑甲,體型壯碩如牛,一馬當先,身後旌旗招展,馬嘶長空,兵戈肅殺,凜凜寒光直逼人的眼球啊。
守城的將領早就接到了通知,見湖州鐵騎疾馳而來並沒有慌張。倒是城外的流民嚇得不輕,紛紛朝杭州城兩側逃去。
軍隊並沒有進城,而是在城外十裏的一處土坡上安營紮寨了。
知州府內寧葉正在與沈瑾瑜商討一些細節,這時沈瑾瑜的貼身丫鬟走了進來:“公子,小姐。老爺說的那位李都統到了,叫你們過去一趟。”
二人對視一眼,沈瑾瑜道:“知道了。”
兩人出了門,方一到前廳,還沒踏過門檻呢,一個粗狂的聲音就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