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和弟弟就是彼此的那個‘唯一可以全身心信任並且互相愛護’的那個人。是在這個世界上彼此唯一的羈絆,是誰都切不斷的。我們幹什麼都會想到對方,因為對方肯定也會第一時間想到自己。每一次給對方買禮物都非常開心而且幸福,因為想到對方拿到禮物之後會露出的笑臉,簡直比自己得到禮物還要開心。”
“因為是對方,教會了自己什麼是‘柔軟’,什麼是‘歸屬感’。”
“就像偶爾的時候,明明隻是一杯熱水而已,但是由對方遞過來給自己的話,就是比陌生人會多了好幾倍的溫暖窩心感覺。會在傷心的時候可以完全無所顧忌地向他暴露自己的一切缺點,會放心地向他講述自己的一切秘密,因為有他在,所以知道就算發生了再壞的事情,我也不用自己一個人去抗;就算失去了什麼,心裏也不會太過於患得患失——至少自己還有他。”
“而且我們彼此自己也都知道,自己之乎於對方,就像對方之乎於自己一樣,是無可替代的存在。一想到這個,就覺得心裏有種說不出的踏實,以及安心的感覺。”
“可惜……因為我的愚蠢,我已經失去他了……”
我想到了弟弟,心底一陣撕裂般的巨痛。呼吸漸漸急促起來,感覺空氣似乎開始變得稀薄,有種喘不上氣來的窒息感。
“所以我現在特別想要知道他的狀況,想要知道他是不是平安無事。為了他的安好,我可以付出一切——並不是因為什麼‘我的心情必須得依靠其他人的情況來得到判斷’什麼的理論,而是因為,我想要知道對方好不好,就像對方想要知道我好不好一樣迫切。”
“這種感情,是相互的,是流通的。”我看著Jynn,懇切地說,“也許你之所以不能理解,是因為還沒有個能夠流通的對象。但是一旦你了解過了,你就會發現,其實有個在乎的人,是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Jynn低頭細細思索了良久之後,複而抬頭平靜地看著我:“雖然我還是不太了解,但是現在也似乎有一點能明白為什麼你那麼著急你弟弟了……好吧,我會告訴你他現在的情況。”
說著,她一抬手,一台電腦移到我的眼前。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你想要看到的。但是……這是我現在唯一能提供給你的——他現在已經不在我們這裏了,被轉移到總部去了……也隻有總部那裏才能救得了他了。”Jynn指著屏幕上,那令我的腦袋裏“彭”地一聲炸開的畫麵對我說,“……身體大麵積毀壞,我們馬上會對他進行植皮搶救,但是至於結果如何,還是得看他自己的意誌力了……”
Jynn在我耳邊一直不停地說著什麼,但在我的腦海裏,她的聲音似乎從我耳邊漸行漸遠了。此刻我所能聽到的、看到的,就隻剩眼前這個電腦屏幕上,那個躺在護理艙裏麵的男孩。
那副依稀可辨的熟悉的麵容,即使身體的80%以上都被火焰所灼傷,四肢早已殘缺不全,卻仍然帶著一副恬然的表情,仿佛他隻是暫時的睡著了,等天亮了他還是會按時地醒來,還是會衝我微笑說早安,還是會抱怨我老是不聽他的安排指揮,還是會帶著一點鼻音糯糯地對我說“姐姐”。仿佛他從來沒有遭受過這場可怕的災難,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仿佛他還在我的身邊觸手可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