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靈紅唇高揚,花旦揮動水袖,眉目生情,如泣如訴的唱詞,落在她的耳畔。
她遙遙觀望著,眼睛都不眨一眨,竟然有半響怔然。
可惜,季茵茵,你已經走錯一步,接下來,永遠都回不去了。
曲終,紅色布幕緩緩拉上,整個戲台響起震天般的掌聲,韶靈同樣笑著擊掌,連聲呼好,那雙眼,一刻間更是寶石般璀璨奪目。
侯府的隨從將她送回洛府,難得門仆守在門邊,並未關門,她剛踏入門口,門仆便長長舒了一口氣。
“小姐你總算回來了——”
“我平日裏比今兒個回來的更晚,難得早回來你卻數落我了。”韶靈笑道。
“小姐你沒聽說啊,北街死了兩個混子,手腳都被砍斷了,死無全屍啊。”
韶靈聞言,並不驚詫,淡淡說著。“既然是混子,說不定欠了賭債,被人追殺,賭坊的做派是向來不手軟的。”
“小的勸小姐一聲,往後你天黑前就回來……”門仆臉色難看,這位小姐的膽子實在是不小。
韶靈一笑置之,並不放在心上,朝自己的庭院走去:“阜城何時不太平了?”
“大少爺的貴客還未回來。”門仆支支吾吾,有些為難。
“你去睡吧,他若想回來,有的是辦法。”韶靈望了一眼兩人高的圍牆,他要想進洛府,爬牆有何難?不過慕容燁既然說了要去欲仙樓,當然沒必要連夜回來。
門仆輕輕歎了一聲,大少爺帶來的這兩位尊客,性子一個比一個古怪。
侯府。
風蘭息坐在正屋,等了許久,展綾羅才走到他的身旁,輕聲說。“侯爺,琉璃已經睡下了,您也回去歇息吧。”
“沒想過琉璃畏高成這樣——”風蘭息的唇畔溢出一聲淺歎,清明眉目間隱約有些晦暗。
展綾羅繼續敲邊鼓,一臉動容:“侯爺何必內疚?琉璃念著侯爺陪她看戲的心,哭了好久……這個孩子,總是如此善解人意,我勸了她好幾遍,她還是執意瞞著侯爺,非要去戲台。”
“是我考量不周,宮夫人。”
風蘭息說完這一句,便起身離開,他途徑過庭院的時候,腳步卻不自覺停在那棵樹下。
他閉上眼,夜風吹過樹冠層層疊疊的綠葉,徐徐輕響,像是奏出一聲蕩人心扉的曲子,他跟宮琉璃見麵的時候,久遠的像是過了百年。
一片樹葉,從樹上飄落,劃過他的麵頰,他緩緩睜開眼,居然不受自控地仰頭凝望。
星光從樹冠中穿過,月色打在每一片葉片上,這棵大樹宛若火樹銀花般美麗,隻是粗壯的枝椏上,空空如也。
風蘭息垂下眼,唇邊揚起一道及其微弱的笑意,卻跟往日的笑容分明不同,那笑意再弱小,再斑駁,也是有溫度的,也是有感情的。
“糟了!那兩個男人,昨天死在旮旯裏。”展綾羅急匆匆地支開屋內的丫鬟,走到正在梳妝打扮的季茵茵身前,壓低嗓音問的。“是不是先前你找過為你做事的?”
季茵茵手中的金釵,無聲落了地,她驀地掉轉頭去,臉上血色盡失。
展綾羅一看季茵茵的麵色,言語毒辣:“死了也好,不會有人知道你指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