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麵“陳氏鐵鋪”的黃色旗子,插在不遠處的低矮平房上,這兒地段偏遠,周遭有三五個村莊,一派田園風光。
她剛下了馬車,就聽著打鐵聲,一聲聲傳來,有力而沉重。
“有人嗎?”
她輕輕問了聲。
“有什麼想要的?”正在打鐵的男人轉過身來,他赤著膀子,灰藍色布衣綁在腰際,雜亂黑發粗略地綁在腦後,熱的汗流浹背,身子健碩,肌理分明。
他肌膚黝黑,一臉耿直,沒有任何奸佞之色,跟長年累月生活在鄉野之地的漢子沒任何兩樣。
一看來人是韶靈,他的眼神微變,急忙再度轉過臉去,繼續打鐵。“小姐要是看中了,再跟我說。”
“我想打一把匕首,你會麼?”
韶靈環顧四周,細心打量著他店鋪裏麵每一件鐵器,幽然問道。
“匕首在我這兒算是小件,三天之後就能來取。”男人依舊不曾回頭,回了一句。
“給你看一眼樣式,你就能做成一模一樣的嗎?”她唇畔有笑,不疾不徐地開了口。
“應該沒問題。”男人微點頭。
話音未落,一把匕首已然梗在他的眼下,他停下手中的動作,皺著濃眉看向麵前的女子。他甚至不曾看清,她何時拔出匕首,若是他再遲鈍一些,又會發生什麼?!
他心有餘悸。
“要這個樣式的,你仔細瞧瞧,三天後我再來。”
韶靈將匕首拍在桌上,男人聽了她的話,才握住匕首反複查看,直到送她離開,也不曾跟她直視。
不用兩日功夫,她已然將這個為季茵茵效力的男人底細摸得一清二楚,他叫陳水,是外鄉人,剛到阜城才一個月,以打鐵為生。
這樣的男人,本不該跟季茵茵有任何牽扯,韶靈揣摩定是展綾羅母女在來阜城之前認得的人。
“隻是一個打鐵匠,竟然算計小姐!”三月摩拳擦掌,剛在變聲的嗓音低啞難聽。
“越是身份卑賤,自知無法匹配,更會賣力迎合。她讓他往東,他絕不敢往西。說不定要他的命,他都會給。”韶靈喝了一口涼茶,淡淡地說。
這樣的人,哪怕嚴刑逼供,也不見得可以讓他供出幕後指使。他越是愛慕季茵茵,就越要以此表示衷心。
陳水,跟煙雨又不一樣了。
“小姐,怎麼辦?”三月撓了撓後腦,一臉急色。
韶靈垂著眼,翻閱手下的藥方,輕輕一笑。“這樣的人,隻有頭頂上的那片天塌了,才會做好同歸於盡的打算。”
這便是他最大的弱點。
三月點了點頭,為韶靈又添了茶水,五月安靜地為韶靈捏著肩膀,乖巧可人。
“今天晚上有燈會,小姐我們去吧。”五月甜笑著,朝著韶靈撒嬌。
“這幾日我們都太累了,也該去玩玩了。”韶靈輕點螓首。
三人去了一趟一品鮮酒樓,花了幾個月時間,已經教會三月不再以手代筷地狼吞虎咽,但兩個孩子一看到雞腿,眼睛還是會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