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靈不敢置信地抬起眼,因為兩人靠的實在是近,他的氣息在她的麵頰上若有若無地拂過,像是一陣暖風,他的語氣依舊沒有任何斥責,也不像是勃然大怒的前兆。
她身處暴風雨來臨前,此刻越是安靜,就越是危險。
慕容燁冷冷地說:“若不是去尋找無憂丹,你也不會結識他,他確實是極為出色的男子,溫文爾雅,你對他動心,也很尋常。”
她麵上笑著,心中卻在歎氣,慕容燁跟她說的如此真切,她更是心虛,隻是揣摩了許久,最終還是不曾將自己跟風蘭息的關係坦誠出來。興許宮琉璃這個身份,早就不必介懷,這世上根本沒有她的存在了。
“不過,他對你再好,也比不上爺,再說他是有未婚妻的人——”慕容燁突地揚唇一笑,言辭篤定,卻又多了張狂的霸道意味。“我們就不一樣了,怎麼算也是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聞到此處,韶靈的唇邊情不自禁含著笑,年少時,她在心裏暗自罵了他無數次,他的刁鑽,總是令她辛苦。哪裏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他素來如此自負,輕狂。
慕容燁的眼底,烈火暗自熾燃著,他一改輕佻放浪,鄭重地道。“靈兒,三年前,爺在大漠派了百餘人,無論你去了哪個陳池,雲門都不會斷了你的消息。爺也想過無數次,要不要把你從大漠抓回來,但就像是今天這隻鸚鵡一樣,哪怕住在黃金打造的籠子,哪怕飛到外麵會被木刺著,它還是想出去。”
紅唇微啟,但終究還是如鯁在喉,她的眼底泛著迷離的光耀,心暗自動搖。這一瞬,慕容燁在她的心裏,不再高高在上,也不再殘忍跋扈。
他定神盯著那雙明亮的眼眸,眉宇之間的堅定如鐵。“說服自己給你三年時間,決不能再久,他日你再回到爺的身邊,就必定是爺的女人。”
慕容燁的左手,覆上她輕放在琴弦上的柔荑,她的指尖動了動,最終不曾掙開。他神色一柔,唇畔的笑弧更深,眼底的寂寥轉瞬即逝。
“七爺,我心裏也很亂,說真的,我沒想這麼遠。”她嘴角的笑意很澀,臉上掠過一分窘迫,他的手心很燙,明明快入秋了,她幾乎沁出一身汗。
慕容燁卻不肯放過她:“你今夜為何而來?不就是擔心爺嗎?不就是想解開我們之間的誤解嗎?”
韶靈垂眸,望著他抓緊自己的手,百轉千回。“洛神跟我爭吵的時候,七爺護著我,我心裏很暖。誤以為七爺在說笑,沒有把賞荷的事放在心上,讓七爺等了一整天,我心裏很愧疚。看到那支被七爺找回來的簪子,我始料未及,手足無措。今日,我並不是看輕七爺的誠心,隻是當真沒想過要嫁人成人婦……”
“你心裏總算還有爺的位置。”慕容燁長長歎了口氣,他生氣難過不舒服的時候,若是她無知無覺,實在枉費他多年心思。
見她雙眼晦澀黯然,纖瘦身影盡是寥落,他的眼底盡是憐惜和不舍,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神情寵溺。“反正都走了這麼多步了,隻能再等幾步,不過這回說好了,你不能再從爺身邊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