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燁的薄唇邊,溢出更多的笑。“你要認命。”
怎麼又是這句話?!
似乎在許多年前,她還年少的時候,慕容燁就對她說過這一句。
“你那麼早就知道我的命了?你難不成還會占卜?”韶靈笑的不以為然。
“不是一眼就看得出來嗎?”慕容燁對於韶靈的嘲弄,並不生氣,相反,黑眸略微一眯,閃過某種光芒,轉瞬卻又恢複溫和的淺笑。
韶靈手中的筷子,從火鍋中夾了一塊肉片,抬眼看他,她可看不到自己身上的任何天機。
“這是天意。”默默看著她,黑眸灼亮得駭人,平日悠閑的神態,已被出鞘般的鋒寒取代,全然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令人膽寒。
見韶靈麵色不解,眼神清澄,他輕緩之極地說,每一個字落在清風朗月的夜晚,都格外清晰。
“是上蒼把你送來陪我的。”
韶靈木然地坐在原地,麵色死白,胸中一疼,像是被人戳了一刀。
韶靈坐在菱花鏡前,已經整整半個多時辰了,手中的白玉梳還未將平日裏一個最簡單的發髻梳好,慕容燁昨晚的那一句“是上蒼把你送來陪我的”,令她一整個晚上輾轉難眠,雙目雖然緊閉,卻遲遲無法沉入睡夢。
她當然知道他自小就缺少的是什麼,當他發覺她漸漸長成,對她有了別的感情,這些——都能歸功於天意嗎?!
在心中無聲地歎了口氣,她從沉思中抽離出來,打開首飾盒,打算尋一根簪子。
慕容燁贈與她的那一支沉香木簪,依舊靜靜地躺在首飾盒的底部,雖然看上去平凡樸素,卻總能令她的心頭,劃過一抹暖意。
那個男人……。習武的雙手,可以輕易要人性命,卻願意為她雕琢一根簪子。
如他所言,或許當真是命運的安排。若沒有爹爹的變故,她不會遠離京城,不會斷了音訊,也不會遇到他。
若沒有那一場變故,她篤定會嫁給風蘭息,成為侯府的女主人。
但一切都早已發生了,沒有人能拒絕命運的殘忍。
慕容燁清晨就已經出了她的房門,雖然天子的意思,是暗示兩人應該分房而睡,但慕容燁向來我行我素,完全不在意,依舊跟她同床共枕。
昨日讓張太後的人沒傳喚到自己,今日,她理應去皇宮,說明緣由。或許張太後早就知道,她負氣而走,應該心裏覺得如願以償吧,畢竟張太後從一開始,就巴不得他們沒有好結果,分道揚鑣。
或許,她該更堅定。
韶靈對著鏡中的女子抿唇一笑,披上外衣,安靜地走出了閨房。
仁壽宮。
“太後,她來了。”玉瑾姑姑疾步匆匆走入宮殿,朝著正在用早膳的張太後,低聲耳語一句。
張太後的眼底閃過一絲錯愕,擱下手中的描金盅。狩獵大會就在明日,她本以為,韶靈最早也要明日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了。
“民女韶靈給太後娘娘請安。”
轉眼間,韶靈清冷的嗓音,已然回響在整個殿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