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回到將軍府的路程並不太遠,韶靈不讓風蘭息再受顛簸,不讓宋乘風騎馬而行,幾人匆匆忙忙穿過小路,抄了捷徑回到將軍府。
宋乘風很快就讓人請來了京城相熟的大夫,鮮少看到韶靈如此沉默,他生怕其中再出了事,沒讓韶靈插手。
韶靈靜靜地站在屋內,眼看著一盆盆的血水從內室端了出來,無論這些年遭遇到多麼不健全的病患,有些明明已經隻差一口氣了,她也能心情平靜地把人救回來。她默默聽著自己的呼吸聲,仿佛其他的聲音,一概都聽不到了。
“大夫說隻是失血過多,沒碰著最厲害的血脈,否則,也許就活不成了。今天醒不來了,其他的地方都是擦傷,倒無大礙。”宋乘風緊繃著臉,走了出來,語氣很是沉重。
“你跟韶光今日都累了,早些回去歇息。”見韶靈眼神黯然,血色盡失,他有些擔憂,手掌覆上她的肩膀,輕輕地說。
發生今天這件事,誰也沒有預料到。
“韶光,帶著你姐姐回家去。”宋乘風不太放心,對著依靠在門口的韶光說了句,韶光雖然臉色也很難看,但至少沒有韶靈的失魂落魄。
韶靈寥寥一笑,笑意極為苦澀,她當然知道宋乘風跟府內的下人會將風蘭息照顧的周到細心,不亞於她,她此刻在這兒等著,也是於事無補。
“好,我先回去。”韶靈拉著韶光的手,觸到彼此手心的涼意,明白韶光也受了不小的驚嚇,她卻唯有將他的手握的更緊。
回到銘東苑,安撫著韶光,跟眾人一起用了晚膳,韶靈匆匆忙忙換了一身衣裳,看了看手背,血汙早已被洗清,她才按下心來。
風蘭息清醒時候的最後一句話,總是在韶靈的耳畔浮現,縈回,她囑咐三月五月照顧韶光,便匆匆忙忙去了將軍府。
一臉疲憊的宋乘風剛剛從風蘭息的屋子裏走出來,一看韶靈已經站在院子中央,他錯愕詫異,大半天折騰下來,嗓音之中的疲倦滿滿當當,無法壓下。
“我來看看他。”韶靈從幹澀的喉嚨裏,擠出了話語。
“去吧。”宋乘風的眼底諸多情緒,微微一點頭,越過了她的身子,不再阻攔她。
坐在風蘭息的床沿,他已經被下人換好了幹淨的裏衣,沉靜安寧地側躺在床上,隻因碰不得他後頸上的傷口。
她細細打量著那道傷口,約莫兩寸長,卻很是深刻,深入了皮肉,周遭的血肉翻卷,慘不忍睹。
“你這又是為何……我已經欠你很多了,你打算讓我這輩子還不清嗎?”她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悵然若失,伸出手去,給他拉了拉蓋到肩膀處的錦被。
他的睡臉實在安詳平靜,看不到任何的痛苦,卻更讓韶靈於心不忍,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一個溫文沉靜的男人,她根本不知還有什麼能讓他打破心底裏的冷靜和沉斂。而如今,他將埋藏在心裏那麼久的話說了出來,她卻不堪其重,無力承受。
到了半夜,風蘭息全身滾燙,開始發熱,她喊來了兩個婢女,一同照看他,一遍遍地給他擦拭了臉上和身上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