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是廚房,土坯的灶台已經破掉了一角,水缸上麵還圍著草簾,這是冬季的保暖,可到現在還沒有卸去。開著的後門可以看見後院的菜園,左右兩間屋子,典型的北方農村房屋布局,隻不過有些麥秸散落在地上有些淩亂。
鄧薇看見這種狀況臉又紅了,她趕緊將兩人領進了西麵的屋子。
屋子也很老舊,看樣子像是鄧薇住的屋子,裏麵還算整齊,不過隻有一些簡單的家具,沒有任何的電器。
“我給你們倒點水,你們先坐會兒。”
鄧薇拿過一塊布在炕沿上擦了擦讓兩人坐下,轉身出了屋子。
“小薇,誰來了?”東屋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鄧薇在廚房回答道:“是我的兩個同學,幫我搬東西的。”
蒼老的聲音沉寂了下去,接著傳來的是一陣陣的咳嗽聲。
“是她奶奶。”
章墨海來過一次,對情況比較熟悉,他靠近柳相對的耳朵低聲的說著。
柳相對站起來挑起門簾走了出去,出於禮貌,他想過去打個招呼,可他剛走到廚房就遇到了端著杯子走過來的鄧薇,見到柳相對有些慌張,急忙說道:“柳相對你坐著啊,怎麼出來了?”
“我去跟奶奶打個招呼。”
“不用了不用了,你快回去坐著,喝口水。”
鄧薇更慌張了,她有意的站在了柳相對的前麵,擋住了去東屋的路。
“沒事,就是打個招呼。”看著鄧薇一臉的緊張柳相對微微一笑,他善意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示意她沒事。
鄧薇忽然一呆,她有些沒反應過來,而這時的柳相對已經繞過她走進了屋子。
推開對開的木門,迎麵而來的是一股特殊的味道,夾雜著藥味,酸臭味道和一股尿騷味,各種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可柳相對隻是稍微頓了一下就邁了進去。
炕頭上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皺紋滿麵,炕的最裏麵坐著一個中年的婦女,頭發亂蓬蓬的,正趴在炕邊的窗台上看著後院發呆。
炕對麵的牆邊擺著連體的板櫃,沒有刷的碗還擺在上麵,最外麵是一個熬中藥的罐子,黑乎乎的外觀特別紮眼,一副主席像掛在了門對麵的牆上,一個掉了水銀的鏡子掛在旁邊。
“奶奶您好。”
柳相對迅速的環視了一下屋子裏麵的狀況,然後跟坐在床上的奶奶打了個招呼。
奶奶年紀應該很大了,看樣子眼神不太好使,不過耳朵還算靈敏,聽到柳相對的問候抬起頭眯著眼睛看了半天,然後笑著說道:“小薇的同學吧,來,來炕上坐。”
說完往炕裏麵挪了挪,顯得很熱情。
這時候鄧薇已經從廚房走進了屋裏,聽見奶奶的話趕緊拉了一把柳相對,低聲說道:“走吧,咱們去那屋坐,這裏太亂了。”
“沒事沒事,不礙事的。”柳相對看了一眼磕的坑坑窪窪的炕沿,毫不猶豫的坐了上去。
而這時炕裏麵的婦人聽見兩人的說話聲也將腦袋轉了過來,看見屋子裏坐著的陌生人,裂開嘴笑了起來。
不過臉上的神色很木然,眼神也很空洞。
他應該是章墨海曾說過的鄧薇的母親,精神不太好的那位。
柳相對對婦人回以了一個善意的笑容,然後衝著老人說道:“奶奶,您身體還好吧。”
“人老了,就那樣唄,小夥子,你那個村的啊?”
似乎有很久家裏沒來過其他人了,奶奶顯得很是健談,她拉住了柳相對的手說起來沒完。
不過聽得出思維已經有些混亂,奶奶不停的在講述著自從鄧薇父親去世以後家裏的艱辛和不易,很多話來回的重複,而鄧薇的母親則一直呆呆的看著站在一邊的鄧薇,木然的張著嘴,像是在笑,也像在哭。
看著柳相對一直很有耐心的聽著奶奶的嘮叨,沒有露出任何的不耐和煩躁的神色,鄧薇忽然很感動。
嘮叨了很久,奶奶似乎有些累了,說話的間隔越來越長。
柳相對抬眼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光線微暗,已近黃昏,於是笑著說道:“奶奶您休息一會吧,改天有時間了再來看您。”
說罷柳相對起身,衝著一直立在門外傾聽的章墨海使了個眼色,轉身離開了屋子。
“柳相對,你們再坐會吧,到家你們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呢。”
跟在後麵的鄧薇隨手關上了東屋的門,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不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得回去了。”
柳相對也沒有回到西屋,站在廚房站著思索了一下,再次開口對著鄧薇說道:“你先別著急去城南,稍等我幾天,我幫你留意一下附近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