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章(1 / 3)

阿史那欲穀已經病到無法起身了,後宮的可敦與妃眷們憂心不已,不停的在帳中穿梭。

那雙疲累的眼,越過團團圍住他的女人,滿含渴望地望著立於旁邊的衛子君。

看出那眼神中的渴望,但她卻不能近前,他,是她們的夫君,而她又被她們嫉恨著。

終於,阿史那欲穀順了自己的心意,揮退了那些聒噪的女人,他隻想與他的風單獨呆會兒。

“風,過來!”顫抖的手伸出,召喚著那思慕的人。

這些日子,他不再讓他陪著自己入眠,隻因他深知自己時日無多,怕自己這病懨的軀體帶給他穢氣。他的風,永遠都那麼潔淨高貴,他怎能讓他見了自己吃喝拉撒皆在榻上的汙穢醜態?他要給他的風留個好印象,盡管每日的渴念愈深,愈是渴念,愈是忍耐,盡量將自己最好的一麵留給他。

“風——”阿史那欲穀摩挲著衛子君的手,許久,流出兩行清淚,“風,我舍不得你。”

“風!”伸出瘦得骨節分明的手,欲撫上衛子君的臉,後者連忙俯低身子,讓他的手順利的攀上她的臉。

阿史那欲穀撫摸著她的臉,久久地,望著,“風,抱抱我。”時日無多了,也不再去極力克製自己的感情。

衛子君聞言,俯身將頭埋進阿史那欲穀的肩頸,手輕撫上他的頭。

兩條手臂,環上了衛子君的頸項。良久,身下的人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他又沉沉地睡去了。

輕輕撥下環住頸項的手臂,站起身來,吸了吸發酸的鼻子。這個人,怎麼給了她這樣一種情義,令她不忍揮去,令她柔情以對,卻又不能給了太多,這總讓她覺得好似欠了他一般。

帳外的冷風,吹散了眼中的酸澀,突然的悵惘,竟似恍惚不知身在何處,生之為何。

來到這個世間,可是有所不同?較之另一個世界,可是有何意義?本以為是了無牽掛的來去,卻還要她再次經曆死亡之痛?是否這一切終不過又是紅塵苦海掙紮,無涯無岸……

見不得死亡的她,明明知道就要有人離她而去了。那個人,口中不住地喚著她——風,喚得她的心隱隱糾痛。不顧他的阻止,派人去請了大昱的名醫,終是病入膏肓,無法救治了。

“唉——”衛子君長歎了一聲,低頭踩了踩地麵的積雪。

這個時候大昱該過春節了吧,從小到大都盼望的節日,直到父母去世才失了這盼望,怎的現在倒無端地盼望起來了?許是那節日留給她的快樂蠢蠢欲動了。隻是眼前的自己,又如何快樂得起來。

這裏,是不過春節的,他們的春節是諾魯孜節,在每年的春分時節。

也快到了。衛子君搖搖頭,自己怎麼像個孩子般的盼起節日來了?許是這沉悶壓抑的日子太久了。

前方腳步聲傳來,衛子君抬眼,是賀魯。

賀魯見到那抬起的眸光中少見的一縷憂傷,微愣了一下,少有的,沒有冷言相譏,輕聲的問了句:“可汗情況不好嗎?”

衛子君點了點頭,“才睡下了。”

兩人沉默良久,不語。

站了一會兒,衛子君倒負兩手向前踱去。

“你去哪兒?”賀魯失口問了一句,話一出口,又覺得不該問。

“隨便走走。”衛子君回過頭,一絲邪笑突地回到臉上,“怎麼,想跟來麼?”

賀魯哼了一聲,還是跟了上來。

兩人迎著陽光,在雪地上慢慢踱著,竟是頭一次並肩散步,也是頭一次這樣心平氣和。

“你的那兩個兄弟呢?”賀魯眼中閃過一絲戲謔。

“在賭博!”衛子君側頭一笑。

那一笑讓賀魯有了片刻失神,回過神,撇撇嘴,“還以為會整日的如膠似漆呢,沒想到!哎——”回想起那天情形,賀魯麵上多了絲狡黠。

衛子君無奈一笑,“又來了!”

還不是他那兩句話,讓那兩人再也不肯理她。明明知道她厭惡賭博,更加每日的跑去和那些士兵賭上一賭。突厥人嗜好賭博,尤其沒有戰爭又無所事事的寒冬,更是尤甚。

但也許,讓他們疏離自己也好。她,不想沾染這異世的****,不想承受太多她無法承受的情感。她隻想像愛親人一般愛他們。她認為,這世間最愛你的隻有父母,再沒有什麼愛能大過父母之愛,大過親情。在她眼裏,愛情,不堪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