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1章(2 / 3)

自從阿史那欲穀去世後,她便更加依賴衛子君了,這個後宮裏麵唯一的“男人”,他帶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他好似就是她的天。

“嗯!”衛子君將目光停在她的小臉上,露出一絲淺笑,“阿哥要去把敵人趕跑,保護羝藍,免得羝藍給人搶去當媳婦兒。”

“壞阿哥,羝藍不讓你去,羝藍不讓你死。”從記事起便知道戰爭就是殺戮、就是死亡的她,很怕。怕又一個她愛的人,去了,就再也回不來。她曾經最喜歡的堂叔,每次都給她帶糍粑回來的堂叔,就是這樣。去了,再也沒回來。

羝藍緊緊扯著衛子君的衣襟,眼中是失去的恐懼。

衛子君在她額頭淺淺印了一下,射向遠處的目光透著堅毅,在羝藍的額上輕輕喃道:“不會,不會死,我們一個都不會死。”

白雪覆蓋的突厥於闐南山,高聳入雲,風吹積雪,漫天飛揚,在夕陽下泛著細碎的瑩光,西突厥的五萬精騎駐紮山下,雪白的氈帳,綿延數十裏,飄舞的狼頭纛迎風獵獵。

一個少年,立於馬上,玉立挺拔的身姿美之極致,豔紅大氅被風吹得飛揚,夕陽將他的側臉渡上一層金光,沿著柔美的輪廓四散開來。

打那道身影出現開始,賀魯便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他,那個少年,既鋒利,又柔和,清俊的臉龐偏偏又挾了抹媚色,絕世的風采,炫人眼目,夕陽下,他的膚色細膩而透明,那抹嫵媚也愈加明動起來。令他有那麼一瞬,竟以為他是名女子。心裏忽而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在悸動不息……

臨近傍晚時分,吐蕃十萬大軍兵臨於闐南山腳下,黑壓壓的重甲遮天蔽日移動而來,在漫天紛飛的大雪中透著一種森然。

衛子君站在高處,冷然望著那黑壓壓移動而來的大軍,唇角掀起一絲冷笑。

自己的國家不去治理,偏要來搶奪別人的東西,真是應該好好的教訓。

左手輕揚,三萬大軍兵器出鞘之聲錚錚鳴響,待手輕落,人已是率先由高處馳騁而下,三萬大軍呼嘯著跟隨其後,激起雪塵四濺,騰舞不歇。

突然的而來的呐喊,伴著洶湧而至的蹄聲,令吐蕃大軍一陣驚惶。好在領軍的讚悉若作戰經驗豐富,帥旗一展,大軍站定,迅速排開迎敵陣型。

望著西突厥洶湧而至大軍,讚悉若心頭一陣憂慮。吐蕃大軍行至此地已是疲累,正欲於山腳避風之處安營紮寨,誰料想這突發狀況……西突厥大軍看來各個神勇,隻怕這是一場惡戰了。

蹄聲已如雷鳴,西突厥的軍隊來勢凶猛,一路呼嘯。在兩軍距離就要接近兩百步時,衛子君陡然揚弓,弓上長箭在暮色中發著熠熠寒光,馬背上的身姿恣意飛揚。

讚悉若立於馬上,巋然不動,沉著的眸光望向那揚弓之人,一絲嘲諷的笑現於唇邊。且不說這種距離,已遠遠超越了弓箭的射程,單說這暮色已沉,又如何找得準目標?隻怕是要亂射一氣了。

那想法方落,閃著寒光的利箭疾出,挾著風雷之音,破風生嘯。“噗”的一聲,胸膛一股涼意升起。讚悉若眸光倏地亮出一團火花,穿破暮色,緊緊鎖住那個飛揚的身影。那抹譏笑,凝固唇畔,伴著那副身體,一起由馬上跌落。

“將軍——”周圍的士兵頓時亂作一團,而那後麵的士兵尚不知前麵發生了何事。

眼見主將倒下,兩位副將向著主將方向疾奔過去,衛子君再度揚弓,姿勢魔魅而張揚,伴著嘯聲,羽箭破空,幾乎在箭出的同一瞬間,吐蕃主帥大旗應聲而斷。霎時,吐蕃整個大軍亂作一團。

再度揚弓,疾出兩箭,兩名副將,尚未及奔至主將身旁,便於途中雙雙跌落……

衛子君陡然勒馬,奔湧而至的西突厥大軍在到達吐蕃軍三十步遠時,突然分開兩路向兩麵包抄而去。與此同時,在吐蕃大軍身後突然出現兩萬西突厥精騎兵,由後麵如鉗包抄而來。如雷鳴的戰蹄響徹天幕,轉瞬,便將吐蕃軍團團圍住,未有一人漏網。

一團散沙的吐蕃軍,突然失了主將的指揮,又是疲累又是恐懼,在前麵一個小頭目跪地後,呼啦啦紛紛跪地棄械投降了……

停了半日的雪,又開始揚揚灑灑地下了起來,漫天鵝毛飄飛,將暮色渲染的嫵媚迷離。

望著那換上吐蕃鎧甲的士兵,賀魯揚揚眉毛。

看出他的不解,衛子君微微一笑,“後麵還有糧草,白白送來的糧食,豈能不要?”

賀魯釋然,望著暮色中她那對閃亮的眸,裏麵閃耀的睿智與自信令他傾倒。他,真的很適合做一個君王。

不出半個時辰,由吐蕃五千騎兵護送的糧草輜重隊伍,出現在前方。

穿著吐蕃鎧甲的西突厥騎兵迎了上去,堂而皇之地將糧草接走,並未傷一卒地俘虜了那五千騎兵。

暮色,沉了下來。

這場仗,未傷一兵一卒,在僅死了三個主帥的情況下,以驚人的速度,驚人的絕對壓倒性,結束了。

吐蕃十萬大軍及五萬擔糧草,以及大量軍需輜重,輕易為西突厥所獲。

衛子君四箭降敵的名聲由這晚開始,傳遍了周邊國家。這場戰事,直到幾年後還被西突厥士兵津津樂道。

雪,不停地下著,大片大片地飛落,這本已是應該回暖的季節,偏偏又更填了幾分冷意。

西突厥大軍在第三日的下午抵達了於闐藩國。大雪也堪堪在日落前停了,露出一團火紅的斜陽。

衛子君手持金樽,立於城樓,望著漫天緋紅霞光,輕抿了口青稞酒。

這酒,是戰利品,吐蕃的青稞釀造,自是比那馬奶酒要味道醇厚,不知不覺多飲了幾杯,卻也不覺得醉,真是好東西。

慶祝勝利的粗豪軍人,暢飲高歌,聒聲震耳欲聾,她實在是受不了,跑出來清靜清靜。

彌漫的霞光,將遼闊的雪原,染了緋色,讓人憑空生出一股豪情壯誌。衛子君仰天長長吐了口氣,低聲吟道:“北風卷地紅雪飛,醉倚胡床不堪回。

狐裘難暖擁衾臥,驚霜衣薄寒夢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