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是大興宮內最宏偉的建築。高大殿基立於三台之上,氣勢恢宏,重簷廡頂,簷角斜飛,白色宮牆,綠琉璃瓦屋脊,黑色覆瓦,大紅漆柱,赭黃鬥拱,整個大殿氣魄宏偉,嚴整素淨,仿如巨鷹淩空而降,雄渾大氣,厚重而壯麗。
坐於龍椅上的李天祁,一身朱黃龍袍,肩挑日月,背負星辰,挺拔的身形威嚴尊貴,一張俊朗容顏,恍若天人,鋒銳的目光掃向群臣,睥睨眾生之姿,如坐雲端。
“眾位愛卿,朕心頭有一疾患,西突厥狼虎之師,屢屢寇邊,擾我百姓,掠我子民,此乃我大昱心頭之患。西突厥一日不除,朕心頭一日難安,如今西突厥天災過後,牲畜多死,國力衰微,又方與吐蕃戰畢,疲憊不堪,此時正是發兵絕佳時機,眾位愛卿以為如何?”
“陛下,自從那衛風繼位,這寇邊的行為倒是減少了,近幾個月竟是不曾有過,臣認為師出無名,真若討伐,總應該有個借口才好堵住悠悠眾口。”中書令鄒文光進言道。
“陛下,臣也認為不宜出兵,衛風用兵如神,以少勝多之戰不計其數,而西突厥牧民人人皆兵,又剛剛於吐蕃得了十萬匹戰馬,並且西突厥的陌刀,雖為仿照我大昱所製,但卻比我大昱更加犀利,並且他們精於騎射,來去如風,讓我們防不勝防,看似國力減弱,但真若打起來,我軍卻不一定能贏。”右驍衛上將軍鄭焯堂也分析道。
“陛下,臣也認為不宜出戰,西突厥剛剛與吐蕃有使節來往,看似吐蕃意欲與西突厥聯盟,真若打起來,若吐蕃就勢幫助西突厥的話……鬆讚幹布也是英勇神武之人,那我們不是兩麵受敵……”尚書令魏效忠膽寒地撇了那上位之人一眼。
李天祁眉頭緊皺,“眾卿家言之有理,如此,再從長計議。都退了吧。”
一甩衣袖,由大殿側門走了出去。
一大早便被哥舒伐叫起來的衛子君,慵懶地斜倚在榻上,墨發白玉冠,一身雪白便服,鬆鬆散散地係著,更顯出一抹閑適高貴。
“可汗,請您饒恕臣,臣今日特來向可汗請罪,完全出自一片真心。”伏闍信與他的兒子伏闍羈縻齊齊跪在地上。
“頡利發何罪之有?”禁不住捂住嘴又打了個哈欠,賀魯看在眼裏,嘴角翹了起來。
“臣不該與吐蕃聯盟,臣一時糊塗,受不得引誘,犯下大錯,臣請可汗寬恕。”伏闍信倒是很坦白,關鍵是他不坦白事情會更遭,這個可汗可是行事詭詐鋒利,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哦,你說那勾結一事?近日繁忙,我倒是忘了此事,不過無妨,正好可以給你機會養精蓄銳,免得我來了興趣出兵之時,你們手忙腳亂。”衛子君神色淡然,唇邊噙笑。
伏闍信聽得一抖,“可汗,饒過臣這一次,臣再也不敢了,請可汗保留我於闐。”
衛子君冷冷一瞥,“你如此卑微祈求,又豈是一個大王作為,他日必是為今日恥辱懷恨在心,伺機報複。此話若為真心,起來說話吧,也休要藏頭縮尾,拿出你的本來麵目吧。”
伏闍信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謝可汗。”伏闍羈縻倒是有絲敬佩地望向衛子君。
“伏闍信,這些日子沒有管你,你也應該明白,我可以讓你做於闐王,也可以讓你做不得。但我若不追究,你便要好好的行人臣之道。若再有下次,我定會踏平於闐,“臣記下了,臣斷不敢再有負可汗。”伏闍信謹慎答道。
“勾結一事,我看倒也是小事。”衛子君仰望帳頂,又忽的轉回頭來,“不過刺殺一事……”
“可汗恕罪,此事真不是臣所為啊。”伏闍信急忙答道,語氣誠懇。
“伏闍信!當真不知?你可知此次你若再度隱瞞,被我查出該是如何結果?”
“臣知道,真有那麼一天,臣寧可自裁於可汗麵前謝罪。”
“你們去吧。”揉了揉太陽穴,這父子兩個不是一般的狡猾,先讓他們守著去吧,按時繳賦就好了。
“可汗。”伏闍羈縻突然道,“臣願留在可汗身邊,聽候可汗調遣。”
衛子君望了眼伏闍羈縻,露出一絲詫異,“行了,你還是回於闐吧,那裏更適合你。”
“臣乃一片真心,也可作為人質留下,以讓可汗更好地控製於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