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的早朝下得晚,李天出了太極殿便急匆匆往崇德殿趕,腦中盈滿衛子君的影子,隻是這短短幾個時辰不見,那想念便已經滲透肺腑。
回到崇德殿的時候,衛子君不在。季生答,因為見陛下不在,風王便去甘露殿看貴妃娘娘了。
又是一路急趕,還未趕至甘露殿的時候,遇到一個急匆匆奔走的內宦,見了李天祁便跪下了,“陛下——上洛公主她……她咳血了昏迷了……”
“什麼?快去看看。”李天祁心中一驚,隨著那個內宦疾步趕去紫雲閣。
一進門,望見守在那裏的太醫,劈頭就問,“公主如何?”
“回陛下,公主這是心病,乃久思傷心,心血鬱結所至,隻是不知公主所思何事,公主亦是不肯明言。”太醫謹慎答道。
“嗯,你們先下去吧。”
待那些禦醫下去,李天祁才走近倚在榻旁的李娰懿,“娰懿,何事傷心?竟令你思之至此?”
“三哥——”李娰懿失聲痛哭。
“乖,七妹,別哭,告訴三哥,三哥幫你撐腰。”李天祁輕輕撫著她的頭柔聲安慰。
“陛下——”旁邊的貼身小婢撲通跪下,“請陛下恕罪,奴婢知道公主殿下所思何人?”
“說!”
“自從奴婢與公主在郊外被風王所救,公主便對風王傾心,癡迷而不能自拔,日夜思念而至咳血。奴婢懇求陛下賜婚風王與公主,求陛下成全公主。”
李天祁手一抖,心中一歎,竟是這樣嗎?他李家這一對兄妹居然都身陷一人嗎?
“七妹,是這樣嗎?”
李娰懿點了點頭,“三哥,娰懿非風王不嫁,娰懿身心都是風王的。”
“身心?”李天祁一驚,“三妹,風王可曾對你有過……”
李娰懿想不到他會有如此想法,但,若真能促成此事,便算毀了名節又如何?於是,含羞點了點頭,“求皇兄成全。”
李天祁頭頂一片轟響,手心滲出細汗,“娰懿,此事不可兒戲,可是當真?”
李娰懿又是含羞點了點頭。
衛子君——一陣天旋地轉,胸膛痛的仿佛裂開,撕扯出從未有過的劇痛,喉頭一陣發苦,就好似苦膽破在嘴裏,拳頭緊緊握著,骨節哢哢作響,“七妹等著大婚吧。”
不知道怎麼走出紫雲閣,不知怎麼走到了崇德殿。他,應該等在裏麵吧。
進得殿內,卻不見那個時刻思念的身影。
連日來偽裝的冷淡潰裂,那份依賴與愛戀如洪浪決堤般穿心過肺狂湧而來,一直壓抑的渴望和想念,從未如此強烈,便算知道他就在身邊不遠,便算走到對麵,那想念依然。就在這樣一個時刻,他就要成為別人的人的時刻,即便那個人是他的妹妹。
滿載著惆悵,腦中晃著她的身影,一路尋去。在武德門的側邊,發現了她的身影,她與張石在一起。
那日說了要張石即刻去治理黃河,不過是氣話,他又會怎分不清輕重緩急,便是去,也要萬事齊備。
而此時,那兩個人正在相視而笑。那笑容在他看來異常刺目。
“可汗,可記得你的承諾?”張石淺笑,晶亮雙眸緊鎖麵前的人。
“承諾?”衛子君迷惑。
“可汗不記得?可汗答應要頂替小月的。”張石淺笑抿嘴,臉上一絲隱忍的表情。
“小月?”迷惑的人挑眉,模樣更加魅惑。
“唉——”張石哀歎,“可汗何其薄幸,轉頭便什麼都不記得,真叫張石傷心啊。”
“這……我可是有欺負先生?”衛子君開始擔心,是否自己酒後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畢竟,在這事上,她有過一次前科。
張石噗嗤一樂,“可汗可記得我們的交杯酒?可汗可是答應給張石做媳婦的?”
“媳婦——”衛子君驚叫。
“是啊,可汗自告奮勇,說要頂替小月做張石的媳婦,可汗想反悔嗎?”
“啊?”衛子君張大嘴巴。
張石無奈輕歎,扯過衛子君的右手,輕輕撩開衣袖,“都結痂了啊,不會留疤的,那是很好的傷藥。”輕輕撫著那傷處,“不會疼吧。”
衛子君低頭看看手臂,“不會。”
張石抬頭,望著她低垂的頰,目光柔的好似一汪春水。輕輕抬手,好似要去撫她額際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