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鏗鏘有力,卻又帶著極度的殺傷力。許是麻木了太久,許是頹廢了太久,被一支利箭陡然刺醒,淋漓的血灑下,痛楚襲來,人確是清醒了。湯滂氏久久盯著衛子君,站起身,“可汗去歇息吧。”然後轉身拖著那兩條曳地長袖緩緩離去。燭光下的背影寂寥而沉重。
回到房間,衛子君舒了口氣,不知這激將法是否管用,看似,她已經醒悟過來。
草草的沐浴,就要歇息之際,賀魯不顧侍女阻攔地衝了進來。
待見到衛子君,他直直盯了她半晌,然後走到案邊徑直坐下,也不吭聲,似在賭氣。
良久,他帶著受傷的表情道:“為了能夠聯盟成功,你就要把我當禮物送出去是嗎?”聲音低啞,沒有了往日的清雅。
衛子君想不到他會當真,想必是傷了他的心,“這這……不是沒送成嗎?”說完這話頓覺後悔,話不該是這樣說的,馬上又加了一句,“那個……我不是幫你說謊了嗎?”
“真的不在乎我與別的女人一起嗎?”他垂著眼簾,真的傷心了。
衛子君無語,這真是無法解釋明白,他當真了,她是有理也說不清,誰叫她就那麼做了呢。
“唉,你又當什麼真呢?我是明知你討厭女人,明知道你會拒絕,才會如此說呀。你也不會真的讓她占了便宜不是嗎,再說我看她認真了,不就幫了你嗎?”
“你沒有,她認真之後你說的是‘好!好!’”賀魯氣憤的控訴。
“這這……這這……我是那麼說的?”她忽閃著一對無辜的眸。
賀魯氣得猛的抬頭,卻對上了她一張戲謔笑顏。
衛子君輕笑著從身後勾住他的脖子,“行了,別生氣了,我哪知道這樣也能讓你生氣,以後不會這樣了,好吧?”她垂睫看著他。
賀魯轉身抱住她的腰,“補償我。”
“要怎麼補償?”她挑眉看他。
“今晚我睡這兒。”他仰頭看她。
“不行。”她揚起下頜。
他沒有出聲,也沒有糾纏。
半晌,他悶悶地道:“她還摸了我的臉。”
衛子君聞言大笑,“如果她真能答應我們,摸摸臉又如何?全當你為國奉獻,我軍凱旋之日,我定會立一座豐碑給你,讓世人景仰膜拜,讓天下皆知你曾為討伐吐蕃貢獻了臉蛋。”她說的情緒激昂。
賀魯氣得抓住她的手臂咬了一口,衛子君痛得叫了一聲。
“痛嗎?”他輕輕撫著她被咬出牙印的皮膚,俯頭吻了上去,半晌,他輕聲道:“你睡吧。”
“好,我送你出去。”衛子君抽出被他禁錮的手臂。
“不用,我等你睡著了再走,你上去。”賀魯向著床榻的方向揚揚下頜。
“這,不用吧,你在,我怎麼能睡著?”
賀魯把她推倒榻邊,便開始解她的衣袍。
“賀魯,不用這樣吧。”衛子君有些窘迫。
賀魯執著地為她褪掉外袍,然後將她放倒在榻上,拉過錦被蓋在她身上。
衛子君瞪著一對眸,看著他做著這一切。
“睡吧。”他幫她掖好被角。
衛子君無奈閉上眼睛。一會兒,細微均勻的呼吸響起。
賀魯俯身,輕輕在她額前印下一吻,然後在她緊合的眸上輕輕點了一下,最後落在唇上輕輕啄了兩下。大手輕輕撫過她的頰畔,輕輕的,怕驚醒了她。
他緩緩起身,向外走去。
“賀魯——”還未走至門口,衛子君的呼喚在身後響起。
他轉身。
衛子君向著他掀開了被子,“過來睡吧。”
“真的可以嗎?”他的聲音微抖。
“可以什麼?睡覺而已,怕你一個人寂寞。”衛子君勾起唇,壞笑,“你不是‘自此枕畔空孤寂嗎’。”
賀魯臉一紅,有些羞澀。他脫了外袍,鑽進被子,貼上了她溫軟的身軀,緊緊抱住。
衛子君眼中一熱,也許,她該接受他純美的感情。
兩個人抱的緊緊,似乎最後一夜一般,互相抱得緊緊……
第二日一大早,湯滂氏便來到衛子君下榻的房間。聽到女婢的呼喚,衛子君才醒轉,正欲起身,她才發覺賀魯的大手正貼肉覆在她的胸前的一團白玉凝脂上,她羞澀的打掉他的手,準是他半夜三更趁她熟睡之際對她動了手腳,看看自己淩亂得幾乎全部敞開的衣襟,已是最好的證明。
沒想到她會親自前來,又被她堵了被窩,衛子君沒有讓賀魯出來,以免刺激到她的心情。
早晨的風,有些微冷,大片粉嫩的杜鵑花在風中輕抖。湯滂氏靜靜望著衛子君,而後歎了口氣,將目光移向遠方的天空,她幽幽的道:“隻為了爭口氣,這大好安逸的日子便沒有了,自此死生難料……”她轉頭,輕笑,“可汗可是想利用我軍攔阻吐蕃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