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3)

又一個休息的時候,我帶著鄭春風一起來看母親,我們很快商量結婚,前後認識不到三個月。

當我冷靜地作出結婚的決定時,我明白了自己不過是芸芸眾生中至普通的一人而矣,沒有理想,沒有追求,隨波逐流,隨遇而安。

時光依然向前,有時好想有個長長的假期,就像小學生放寒假放暑假,讓自己自沉重的生活中放鬆一段時間,可是,不能停下來,要付各種帳單,各種費用,要還各種人情,家,孩子,工作,生活,總有忙不完的事,人就是一部機器,運轉不了了,修一修,再繼續工作,實在修不了了,一生也就完完了。

母親是自己了斷了自己的一生。我沒有能讓母親享福,她堅持是有兒子的人,不願意和我們同住。當我得到母親去世的消息趕去時,母親衣著整齊地躺在小屋邊上搭起的地鋪上,眼睛合著,神情安詳。她再也不會在紅塵中受苦受煎熬了,她吃辛扒苦還清了父親生病時留下的債務,然後喝下半瓶農藥去了父親那裏。小寶抓住奶奶的手,叫“奶奶”,嫂嫂馬上抱起小寶去了外麵,生怕娃娃沾惹上不吉利。我跪在地上,握著母親冰涼的手,心裏一片冰涼。

母親去世,娘家再也沒有我所依戀的人了。不久,魚塘被別人承包了去,哥哥很快又把母親住過的那幢小屋賣與了人。多少次,我在夢裏回到了那裏,累了時,我也多想回小屋去看看,看看塘裏的水,看看滿眼的莊稼,可是,物是人非,已經回不去了。

又過兩年,廠子體製改革,我和春風兩人下崗。為了生活,我們不得不四處奔波;為了生活,我們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自己。有的人在坎坷的路途中掙紮,有的人變得越來越強大,有的在時代的浪潮裏迷失了自己。

每當我很沮喪的時候,我就想如果母親活著該多好,我就可以去那個小村子裏去看看她,聽聽媽媽的聲音,在她的小房子裏住幾天,然後再去直麵生活,我對母親的那幢小屋子的感情就像思嘉麗對塔拉的感情一樣。可是,那已經是別人的了。

如果哪天我有錢了,我想我做的第一件事定是把母親的那幢小屋買回來。唉,隻是如果罷了,我在心裏嘲諷我自己,我哪天才會有錢?我哪裏有資本?

眼前的湖水確能蕩滌人的心情。我聽到我的肚子在咕咕地叫,我確實有些肚餓了。遠處燒烤攤上飄過來烤雞翅,烤玉米,烤肉的香味,直勾人的饞蟲。記得以前經過燒烤攤,我買幾隻烤雞翅回家,朵朵高興得不得了,伸了過來要媽媽吃,我隻小小地咬一口,然後朵朵就到一旁啃得隻剩下骨頭。

我往燒烤攤走去,在一些人認為很普通的食物,我卻舍不得買來吃,到頭來真不知道為了什麼?沒有我,鄭春風一樣有飯吃,一樣過日子,這世界沒有了誰,地球都照轉。

我拿了兩支烤肉串,一根烤玉米邊走邊吃。我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個落腳的地方,我沒有地方可去,隻有去公司。因為那裏是免費住宿的。我有時在心裏問自己:如果我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有一定的經濟實力,我還會不會與鄭春風這樣遷就著湊合著過日子?答案很明顯:不會。想想,婚姻對於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呢?一個免費住宿的地方?操持不完的家務?半死不活的日子?一天天老去的容顏?去他的?

夏天傍晚街頭還是很熱鬧的,白天天氣太熱,傍晚,人們吃過晚飯了,三三兩兩地出來散步,有人在路邊的健身器材上做運動,有人在跳廣場舞。這幾年,一幢幢的樓房拔地而起,城市的節奏越來越快,城市也建得越來越漂亮。

“嘟——嘟——”我盡量往馬路邊上讓。

“嘟——嘟——”我索性站在路邊讓車子過去。這時,車窗搖下來,一張熟悉的臉孔伸了出來,我有些意外,是超哥,“小謝,我看你慢悠悠地,這是要上哪去呀?”

“我去黃金海岸。”我盡量掩飾臉上的不如意。我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他。

“上車吧,我帶你一程。”

我有些遲疑。

超哥看著我。

我拉開車門,上了車。

“這個時候去黃金海岸,你這是上的哪一趟班啊?看你也不像是去加班的。”

“除了上班和加班外就不能去公司嗎?”我說。